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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261)

怜江月道:“下午行山,卞是真,全素雅和我在凉亭里喝茶,那时卞是真取下了发卡给行山试毒。”

“啊?你怀疑行山和你小师妹??”风煦微一惊,头顶撞到了床板,捂住脑袋揉着头发吹胡子瞪眼:“你疯啦?行山处处向着你,怎么可能对你下手?你小师妹才多大啊?要她杀人,她下得去手吗?她有这个能耐吗?再说她为什么要杀你?你支开行山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怜江月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侧着身子躺着,说道:“你别着急啊。”他看着风煦微,“我支开行山他们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个,这不是你提起了卞是真的话题嘛。”

风煦微打量着怜江月:“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怜江月又发出了好多疑问:“以发卡刺入头骨杀人,或许是凶手的障眼法,他可能是想嫁祸给想孟仲,青夜霜死后,如果一开始就真的是想孟仲想杀我,杀错了,无论他出于什么动机又对卞是真下手,他会以自己的看家绝学杀人吗?这不是引火上身吗?那凶手又为什么要嫁祸给想孟仲?凶手到底是哪一派的人?想宏图和祝兴吗?那叔侄俩似乎是有些矛盾,实在是有太多谜团了。”

他又一看风煦微,话锋一转,道:“我想和你说的是,没想到你会来,见到你,我很开心。”

风煦微不耐烦地侧过了脸,看着床外的地板,不咸不淡地道:“开心就开心呗,开心还非得告诉我一声?你真有病吧。”

怜江月笑了:“我就想告诉你,我还是很喜欢你,还是很想你和我走,走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风煦微不由想到那马遵联络他找他帮忙时,他在心里和自己说了许多遍,马遵和行山在,能出什么岔子呢?加上曲艺学校事务繁杂,他也实在难以抽身,近日来是有些心力交瘁了,可一想到可能有人要害怜江月,他始终是放心不下,本着相识一场,加上卖马遵个面子,还是跑了这么一趟。他就想帮个小忙就抽身,再不和怜江月有什么瓜葛了,可怜江月如今说了这么一番话,风煦微的决心又有些动摇了,何不和他走呢?走去未知的地方,踏上未知的路,真像那些武侠小说里写的江湖浪客一样,浪迹天涯。可是他能吗?他真的放得下那些孩子,那么多指望着他的家庭吗?他就有些恨了——恨怜江月又来拨动他的心,恨他怎么在他心里占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就是撵不走,搬不动,恨他不过与他相识一个夏天就能让他牵肠挂肚,恨他一句话就牵扯出了他的万般愁思。他就很生气来了,凶道:“你要喜欢一个人你放心里不行吗?非得天天夜夜挂在嘴边啊?你在这儿自我感动呢吧?再说了,你要我和你走,到底要走去哪里?徒步穿越大中国啊?”

怜江月的目光平静,趴着看风煦微,他的长头发垂了下来,盖住了半边脸,他就把头发拨开了,仍旧直勾勾地看着风煦微,平和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不如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像是完全凭借本能似的,见到你,心里的喜欢就满出来了,必须得说出来才行。”

风煦微的心里又是一动,轻着声音道:“对了,我听马遵说了,怎么着,你是成了个什么空壳,什么盛东西的罐子瓶子了?怎么还一会儿空空如也,一会儿有满满当当的?”

怜江月进一步解释道:“我最近经常觉得我好像完全在凭本能行事,比如我看到行山有些沮丧,脑袋里才意识到这回事,却已经安慰起了他,比如我看到你,就满心欢喜,我虽然觉得没必要说出来,没必要告诉你,我觉得爱也好,情也好,无非就是过眼的云烟,可是我的嘴不受大脑控制,就是告诉了你……”

“你这叫说话办事不过脑!”风煦微道。他真的是很厌烦自己的反复无常了,也真的很厌烦怜江月的直白了。他就爬出了床底,怜江月也爬了出去,月光从床外照进来,风煦微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他就看着那影子说:“正好我也有话单独和你说。”

他抽出腰间的珊瑚鞭,拔了片鱼鳞似的甲壳下来,怜江月略显惊奇,看着他道:“你这珊瑚鞭要是缺了一块,威力必定大不如前啊。”

风煦微蹲在了地上,以那鳞甲沿着自己的影子刻画着,道:“既然你说自己成了个空壳,正好我这里有些东西,你拿去装着吧,这样它就从此与我无关了,”他手下已刻了半边轮廓,心中五味杂陈,整个人突然发起了狠劲,“听说你是没了影子才变成现在这样的,那好,我把我的影子给你,从此就让我变成一个无情的东西,变成一个空壳,从此我就不会再有烦恼,再有牵挂,我就再也不要想起你,挂念你,再不会因为你难过,再不会因为得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又放不下你,成天生自己的闷气,我的影子给你,我就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