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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256)

行山瞥了眼屋中其余人,没说什么,要在这里当着法医和警察的面解释什么脉相经络的事,恐怕要被这些普通人视作和这疯女人一样的“疯子”。他就没做声,低头看了看女人身上的衣服,先前外头太黑,后来进了屋,这身衣服又实在很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经由林法医一说,行山算是看出些眉目了:女人身上穿的确实是类似病服的条纹衣服。

那小汪拉住女人衣服一角,拨开了些她披在胸前的乱发,这浅条纹的衣服右胸口的位置确实印着“白山医院”的字样。小汪绕去了女人身后,翻开了她的衣领,说道:“一般衣服里会缝名字和医院的联系方式,就是防止他们乱跑出去不见了。”

他在女人的衣领后找到了她的名字。

“她叫利绰约。”

怜江月一惊:“这人是怜吾憎认识的。”

原来这就是利绰约。怜江月将女人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她瘦小,头发又多又乱,灰白夹杂,她的脸很小,脸蛋很脏,眉毛很浓,鼻梁骨高高的,眼睛细长,那眼中满是仇恨,满是愤怒。

怜江月想起了他打给利绰约的那通电话,那在电话那头说着“利绰约已经死了的”男人不知是她的什么人。听声音,男人还算年轻,难道是利绰约的孩子?是他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她是怎么疯的?她那么恨怜吾憎,会是因为他发了疯吗?怜吾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送舍利子给她,是为了求一个宽恕和谅解吗?

怜江月就问利绰约:“我先前找过你,可是有人说你已经死了。”

利绰约哈哈大笑:“怜吾憎死了我都不会死!”

怜江月就点了点头:“没错,怜吾憎确实死了。”

利绰约瞪大了眼睛,一双怒目中燃烧着滔天的火光:“你放屁!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他根本就不是人!他的身体里有舍利子!他不可能死!”

小江比了个手势:“好了啊,好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打住,打住,就此打住,”他看利绰约,“你最好老实和我们交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里?昨晚就进来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利绰约还瞪着怜江月:“你撒谎!你和你爸一样是个骗子!他不可能死!”

怜江月默默地看着利绰约,小江就推开了怜江月,道:“她是疯的,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刺激她的话,你看你把她搞得这么激动,这样我们还怎么问话,怎么办案?”

行山也想劝怜江月暂时别再说什么了,他才要开口,突然觉得一股热量自利绰约的肩髃穴钻出,如同一柄烫热的匕首直刺入他的手掌中,他暗道不妙,跨出个弓步,松开了利绰约的肩,抓了她的手腕以制住她。此时马遵也感觉到了掌下的热量,也是神色一变,收了手机,一脚踢在利绰约的膝上,利绰约单膝跪了地。马遵和行山二人配合着将她双手背去了身后,死死按在了地上。小江和小汪见此变故,吓了一跳,林法医眨着眼睛道:“严刑逼供不可取啊。”

“马师傅,你那里还行吗?”行山只觉那利绰约的手臂仿佛一根烧红的铁棍,热度惊人,透过那单薄的衣料烧得他的手滚烫,满头大汗,他很想松开手,很想立即把手泡一泡冷水。

马遵早已是汗如雨下,一只手早就想缩回去了,但他强忍着怯意,硬是用右手按住了左手按着利绰约。他道:“我还行。”

那利绰约体内似乎确实有个高温火炉一般,她的脑袋竟开始往外冒白烟,一头乱发高高竖起,仿佛一头雄狮,她昂起了脖子,脖子上青筋直凸,仿佛正有一条无形的锁链锁在她周身,她要用那浑身的热量和力气去烧穿它,去挣脱这束缚。眼看行山和马遵就要按不住她了,就听突突两声轻响——极隐秘,只有听觉极敏锐的人才能捕捉到这两声响声。利绰约的脑袋重重垂下,倒在了地上。行山和马遵都看向了想孟仲。

想孟仲将右手背到了身后去,利绰约身前的地上落着两颗石子。想孟仲就吩咐了下去:“扶去客房休息吧。”

小江说:“我们来吧,得拿手铐铐起来,这个疯子实在太危险了。”他一看众人,“她是重要线索,有明显的杀人动机,我们得好好审审她,你们先留在这里。”

他古怪地打量着马遵和行山:“你们两个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行山和马遵陪了个笑,都没说什么。小江喊上林法医和小汪,抬着利绰约走去了屏风后。

他们走后,想宏图点了根烟,低着头坐下,沉重地说道:“三叔,这事是不是要通知印无章?”

想孟仲道:“从来只有印无章找别人,谁找得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