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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242)

他的微信这会儿又响了,还是风煦微,这回他没发语音,只是打字,发过来的是:反正有行山在他身边,我也不担心,谢谢前辈了。

马遵回复道:你好好养病,注意身体。

他放下了手机,长舒了口气出来,道:“小风也不容易啊。”

怜江月瞥了眼两人的聊天界面,道:“他在北京?又生病了?”

马遵点了点头,道:“偏头痛,时时发作,膝盖也不太好,你知道他们这一行,伤病很多,那时在内蒙又受了些内伤,唉,人现在在廊坊,这不在办那个曲艺学校嘛,本来这学校是要落在他师父的四合院里的,也不知道他和几个师兄师姐闹了什么矛盾,”马遵的声音轻了些许,“我听说他做了什么抹黑师门的事,被大师兄逐出师门了,大师兄不准他再以郁玄东之徒的名义再登台。本来就是吃人脉的行当,闹了这么一出,他又放不下那些学生,就变卖了房产,日夜在外奔波。”

怜江月搓着手指,看着盘里的水果,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马遵笑了笑:“你啊,离江湖太远了。”

他不无感慨:“古时候人命短,死得早,多的是孤家寡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一群酒徒聚在一起说长道短,就成了江湖了,喝多了酒就非要比个你高我低,喝多了酒,看什么都不实在,两只手一举高就成了白鹤亮翅,一条腿独立站着就成了金鸡独立。

“现在人能活得很长了,各个都有自己的家,很大的家啊,上有老,下有小,有家的人,谁会想要离开家呢?怜江月,江湖变大了,江湖也变小了……”

正说到这里,小方进来了,对两人道:“怜先生,马先生,给您二位安排了辆车,接二位去想家小住,怜先生,您的东西已经替您拿下来了,放在车上了。”

“我也没什么东西,就只有一把剑,拿下来了吗?”怜江月问道。

小方点了点头。马遵道:“你要去?”

怜江月道:“我还不知道想花浓长什么样子。”

马遵拍了拍他,两人便起身往外走去。到了大厅里,马遵看到站在门口的行山,就喊上了他,一起上了前往想家的商务车。

这行山此时是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就在刚才,他才挂了无藏通的电话。无藏通对于他故意松开青夜霜的事确实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还和他说,自己只是要那把剑,并不想要怜江月的性命,只要他将剑带去给他就成。可这剑显然是对付无藏通的法宝,要是它落在了无藏通的手上,往后他要祸害人间,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呢?私情和大义拉扯着行山的心绪,他糊里糊涂地跟着马遵和怜江月,不时瞥向商务车后头那宝剑的所在,一路无言。

而怜江月在车上打盹,马遵也是没话。

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商务车开进了一个门口安有电子闸门,并有保安放哨,检查司机证件的小区。进了小区,又时时能看到穿保安制服的人巡逻,路边皆是高大的行道树,偶尔能从树枝的缝隙间看到些屋瓦飞檐,也说不清小区里到底住着几户人。

商务车在一片竹林前停下了,那竹林后头隐约可见一堵灰白的围墙。众人依次下车,怜江月拿下了八月十五,握在手中。宝剑乌黑油亮,像是一面反射着黑光的镜子,行山盯着这宝剑,好似能从那剑身上看见自己的倒影一般,那倒影似乎在召唤他靠近,似乎在吸引着他靠近……

他突然说:“师兄,我来替你拿剑吧。”

这话才出口,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怜江月。”

怜江月一看,就看到一个半边脸罩着面具的人从竹林中款款走出。这人笑眯眯的,露在外头的大眼睛眨动着,目光透亮。

“青夜霜?”怜江月着实有些意外,“你没死?”

小方和司机对视了眼,他忙拿出手机,走去一边骂骂咧咧地讲起了电话:“你们保安队怎么做事的?随随便便放陌生人进来?就这么一个出入口还看不住??”

青夜霜笑着停在了怜江月面前,一看他身边的行山:“行山,好久不见啊。”

他朝行山伸出两只手,作势要和他握手,他的两只手上都缠满了绷带,他笑着道:“没想到吧,我从地狱爬上来了。”

第72章 (1)

这想家的大门不光在竹林中藏匿得很深,进了一扇带指纹锁的厚重木门,率先映入众人眼帘的竟是一沟曲水,绿如翠玉,河堤两岸尽皆花树,并不见屋宅,霜秋时节,唯有一株老桂独香,那老桂树下拴着一叶乌蓬船,有一头戴蓑笠的船夫打扮的人候在乌蓬船边。小方领着众人上了船,他们五人分坐于乌蓬船两侧,船夫执蒿行舟,水路曲折,百转千回,约莫十来分钟后,一间独栋的两层小楼才在一排碧柳后显露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