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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225)

而行山背着怜江月一路向北,没走多久就扎进了一片迷雾之中,左右找不到出路,也难辨方向,他便将怜江月放了下来,自己也坐下,揽着这个意识仍旧混沌的师兄,取下他身上的飞镖丢开了,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呼唤起了他。

怜江月像是在发梦,两颗眼珠在紧紧阖着的眼皮下不停滚动。他出了一脸的汗,贴着脖子的头发也濡湿了。行山看他这副模样,心焦得很,下重手掐了两下他的人中,可怜江月还是不醒。行山一摸他的脉搏,虽有杂动,却很稳定,而那杂动也是怜江月一贯的脉相。这抱着他还不到五分钟,怜江月又出了一身汗,衣服的领口都湿透了,行山踢开那飞镖,骂道:“到底是什么麻醉药,这么厉害!”

他就抬手用衣袖给怜江月擦汗,这么擦了好几次,他的两只衣袖都已湿了,他便摸出口袋里的毛巾,抖去上面的尘土,可他突然想起来这毛巾抹过地,毛巾上还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就没再继续动作。就在这时,怜江月打了个喷嚏,缓缓睁开了眼睛,嘀咕着:“什么味道这么冲……”

行山一看那毛巾,又在怜江月脸边抖了抖,他又是一个喷嚏,眼睛完全睁开了,扶着行山的胳膊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按摩着太阳穴道:“我们在石头村北面了?”

“应该是吧,师兄你昏过去的时候一直说往北,我就一直往北来了。”行山抓起他的长发,替他擦颈后的汗,道:“师兄你出了好多汗。”

怜江月四下看了看,问道:“青夜霜呢?”

“啊?”

“就是那个一直跟着我的男的。”

行山闻言,立即低下了头去,嗫嚅道:“我没用,没能救到他。”

“他被那群人抓了?”

“不是的,他掉下去了……”行山哽咽了,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们一直朝我这里扔飞镖,我本来好好抓着他的,可一不留神,他就……”

行山此时紧张极了,他刚才一心要带怜江月脱险,进了这迷雾后又只是想师兄快些苏醒,根本没时间盘算该怎么解释青夜霜的死。如今确实有些被怜江月问倒了,就打算先假意扮作难过痛苦,先蒙混了过去。

怜江月又问他:“你没受伤吧?”

行山摇了摇头,一看地上的飞镖,忽然有了个主意,他伸手去捡那飞镖,递给怜江月道:“这飞镖上据说是麻醉药,师兄你是中了麻醉药才晕过去的。”

怜江月便看着那飞镖,研究了起来:“麻醉?没下死手?看来我们对他们来说还有些价值,是什么价值呢?”

行山趁他心无旁骛之时,悄悄用那捡来的匕首划了自己胳膊和小腿两刀。他将匕首收起来后,又轻着声音,似是很愧疚,很自责地和怜江月说道:“师兄,你和青夜霜关系很好吧?听他的意思,你们……”

怜江月一看他,道:“人各有命。”

行山带上了些许哭腔:“是我光顾着师兄和自己的安危……”

怜江月拍了拍他,抓起他的手道:“还说没受伤。”

他便捂住了行山的伤口,安慰起了他:“你不要自责了,行山,我早就和他说过,跟着我或许会有危险,他还愿意和我一道,那就是主动承担了这风险了。”

行山道:“我没事,这点小伤。”

因着怜江月的注意已经被他从青夜霜上完全转移了,又因着他许久没听到怜江月已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了,行山登时放松了下来,不由想得到更多这般温柔的安慰,他就彻底地以悔意包装起了自己的眼神和语调,看着怜江月,口上说着:“我知道了,师兄你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的,你说得对,人各有命。”

怜江月的目光却仍旧是空荡荡,冷冰冰,行山对上他的眼神,遍体生寒,但他心想,或许是因为麻醉药的药效还没过去,怜江月的神智还未完全恢复,而且他安慰他的话听上去发自肺腑,也颇有从前的怜江月的风范,早先怜江月给他的距离感或许是因为他们久未谋面,只要给他们多些时间相处,怜江月终会变回他那可亲可爱,对他格外体贴的三师兄。行山便和怜江月靠近了些。

怜江月将飞镖递给他,问道:“这工艺,你见过吗?”

行山说:“四角镖头,从没见过。”他用手轻轻点了点镖头,“也不像是合金的。”

“你闻一闻。”

行山就闻了闻,他明白怜江月的用意了,道:“这是那有大坑的实验室里的味道,”他道,“刚才因为一直在地下,附近一直有那个味道,我也没在意,现在……”

行山又闻了一下:“好明显!”

这烟味之下似乎隐藏着别的味道,有些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