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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180)

进屋的是小夜,他手里拿着块腿肉,嫩红新鲜。二哥接过肉,从灶台上摆着的一些瓶瓶罐罐里抓了些盐和香料腌肉。

大哥说:“我把杯子拿出来,省得闹事。”

二哥应下,点了根烟,道:“拿包烟进去,放在他床头。”

大哥点了点头,就进了挂着红布帘的屋子。小夜舀了些水洗手,二哥一瞥他,眯了眯眼睛:“你还在这磨蹭什么?”

小夜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走了出去。

大哥拿着玻璃杯从房间里出来了,左右一看:“打发走了?”

二哥从厨房开着的窗户往外望了眼,看到小夜进了南屋边上的一间小屋,说道:“明天我和小妹不在的时候你看紧点。”

大哥拉了张板凳坐在灶台前,用灶火点了根烟,皱起眉头,骂道:“这小子事情越来越多,我看他八成是故意喂小恒喂过量的。”

他一抬眼睛,瞅着二哥,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凶相毕露。二哥按摩着手下的腿肉,叼着烟,和缓地说道:“不着急,留着给里面那个。”

“你有主意了?”

“主意那是多得是。”二哥笑了笑,抖了抖烟灰。

大哥又问他:“明天能成吗?”

二哥一拍腿肉,笑着道:“赌不赌?”

大哥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拍在桌上,冲二哥抬了抬下巴。二哥从腰间摸出一把镶绿松石的匕首,拍在案板上。大哥眼都直了,舔了舔嘴巴,却把五十塞回了口袋,认了怂:“不赌了。”

二哥还笑着,大哥问他:“那玩意儿什么时候用?”

二哥道:“先不急,再看看,得看用在他身上值还是卖了它值。”

他又揉搓按摩了好一会儿那块腿肉,才找出一口铸铁炖锅,从灶里挑了几根柴出来,灶火火势小了些。他把肉放进铁锅里,盖上盖子,塞进了灶膛。二哥也坐在了灶火前。

大哥嗅了嗅鼻子,吞起了唾沫。二哥抽了口烟,说:“你别又半夜偷吃啊。”

大哥擦了擦嘴,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等到天亮。”

二哥又抽了两根细木柴出来,放在脚边踩灭了,扔去了木柴堆里。灶火文文弱弱地烧着,兄弟俩没话了,静静地坐在灶前,脸上映着暖彤彤的红光。炖肉味逐渐在屋中弥漫了开来。

第二天,李帅起了个大早,小妹还在睡,可他稍有动作,小妹就揉开了眼睛,缠着他发嗲,不让他下床。

“再躺会儿,再陪陪我。”她说着,拉着李帅的手往自己胸口摁。

李帅抽出了手,说:“我上厕所,尿急。”他问小妹,“厕所在哪儿?”

小妹稍直起了身子,人像是清醒了些,说:“外头,你爸妈那屋边上,昨天你二哥说的。”

李帅下了床,穿上鞋,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柔声道:“你继续睡吧。”他就裹着军大衣出了屋。

客厅里静悄悄的,比他那屋暖和,香料味很重,掺着股肉香, 不见半个人影。李帅就趁此蹑手蹑脚地走去了另外一卷布帘前,撩开布帘往里看了看。帘后的门紧合着,这门上也有个锁。他便放下了帘子,走去了外头。

屋外,二哥也已经起了,身着一套运动服,正在打拳。二哥的个头和身形不及大哥,可也算是个魁梧的壮汉,打起拳来拳拳劲道,臂展舒畅,气沉势重,颇有些功底。他打的是一套简易版的长拳,扣腕,锁喉,掏心,力拔山河的杀招全都保留了下来。

李帅看了一阵,二哥一趟神龙摆尾,一回头,瞧见了他,对他一笑,招了招手,道:“来,和二哥一块儿练练。”

李帅才要回话,吸进了一口冷空气,咳嗽不止。他忙将大衣裹得更紧,暖和着自己。二哥过来给他拍背,顺气,道:“没事吧?”

李帅的气调顺了,说道:“我想上个厕所。”

二哥就领着他进了李家三间平房里最小的那一间。这一进去就是股熏人的臭味,像是氨水混着血腥味,李帅差点没背过气去。二哥也被这味道熏得够呛,捏着鼻子把屋里的窗都开了,几阵风吹过,两个人稍好过了些。二哥笑着道:“厕所就是这个味道。”

他指着屋里的一个抽水马桶,又说:“下水管道估计有些问题,反味上来,回头找人来看看。”

马桶边上是个花洒,地上铺着几块瓷砖,开了个排水口,可这些瓷砖也就仅限于花洒和马桶的地界,出了这一小片如厕清洁的区域,就都是土了。李帅稍踩了踩脚下,土质松软,地上还能看到一个挂着锁扣的木板门,角落堆着些铁桶和一些铲子锄头之类的农具。房梁上倒挂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躯干,没有脑袋,四肢只剩一条腿了。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躯体,像小鹿,也可能是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