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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176)

男人呆呆地望着小妹:“我女朋友?那你们是……”

二哥笑着说:“我是你二哥,这是你大哥,咱们一块儿从满洲里回老家啊,三兄弟一起在满洲里打工呢,咱爸后天过六十大寿,你忘了?”

男人看着二哥,二哥还笑着,道:“你叫李帅,你的右手是在汽修厂里出了意外没的。”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喃喃:“我的右手……”

小妹忙抹起了眼泪,抓起男人的手,哭哭啼啼地道:“小帅,你还好吧?除了脑袋痛,还有哪里痛啊?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她靠在了男人身上,胸脯挤着他的身子,和他贴得紧紧地。

男人问二哥:“你叫什么?”

“我是……”二哥伸出手要搀扶那男人,拍着他的衣服裤子,说:“我是李雷,大哥叫李风。”

小妹忙自我介绍:“我是小妹,你叫我小妹,或者妹妹都可以。”

大哥清了清嗓子,也跟着要去搀扶男人,说着:“赶紧上医院看看去。”

男人由着他们扶了自己起来,再没有说什么,和他们上了车。

二哥坐上驾驶座,一转车钥匙,汽车点着了火,他笑着说:“车被你修好了。”

“我会修车?”男人看着自己的左手,不无疑惑。

小妹挽着他的臂膀,摸着他的手,轻声细语:“你看你一手的茧子就是干修理工干出来的。”

男人疑惑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了,变得面无表情。男人一声不吭地坐着。

二哥和大哥互相看了眼,驱车往县城去。

很快他们就进了县城,在一片居民区里找到一间玻璃窗上贴有“老中医问诊”几个红字的平房前,二哥停了车。这两男一女领着男人下了车,走去敲老中医的玻璃门。

老中医左右两边分别是理发厅和水果店,现下都关着门,老中医的屋里倒亮着灯,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后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戴着厚底的眼镜,很怕冷似的,穿着毛衣毛裤,一打量他们,引他们进了屋。

屋里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条长柜台,柜台里都是一盒盒药,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个闪粉光的霓虹招牌:成人用品专卖。

桌上摆着些药酒罐子,什么虎鞭,什么眼镜蛇,粗长的蜈蚣,全泡在发黄的水里,水底沉着一些枸杞。桌上的玻璃面下压着一张人体穴位图。整间屋子粉刷得绿油油的。

老中医擦了擦男人额头上的血,给他把脉,检查舌苔,还翻着眼珠,望着天花板,给他摸了好一会儿骨。男人乖乖地坐着。小妹贴心地用发圈把男人的头发扎成了一束。

二哥关切地询问:“李医生,这人没事吧?”

男人看着医生:“你也姓李?那咱们算本家。”

老医生笑了笑,大哥拱了下二哥,使了个眼色。小妹笑着捏了捏男人的肩,说道:“是的呢,这十里八乡,姓李的可真不少呢。”

“你也是这里的人?”男人问小妹,“我以为你是满洲里的。”

“哎呀,都是听你说的呀。”小妹娇嗔道。

老医生说:“没事,就是撞到了头,撞坏了记忆筋,不记得事了,回去熟悉的地方待一阵就好了。”

男人问道:“记忆筋是什么?有这种东西吗?撞到了头,不用去医院照CT的吗?”

老医生摆着手道:“照CT多大的辐射啊,没毛病也照出毛病来了,来来来,我给你开副药,你配合着吃,脑袋里撞坏的海绵体就会自己长回来了。”

“海绵体?”

“海马体。 ”二哥说,“你听岔了。”

老医生起身走到了柜台里,摸摸找找,不一会儿,拿着个方方正正的小纸包回来了,男人打开了一看,嗅了嗅,忽而咳嗽了起来,他的手跟着上下颤抖,药材全撒在了桌上。男人丢开了纸包,捂住嘴巴,不停地咳嗽。

老中医收拾着药材,看了看二哥,二哥冲小妹抬了抬下巴。小妹就拍着男人的背,轻声,温柔地说着话:“他二哥,你看小帅咳成这样,不会给撞出了什么内伤吧,看上去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去医院照个什么CT,什么X光的吧,这看病再贵,我们穷也不能在这方面省着,上次给他的手看病看掉了一大半结婚的钱,可我不在乎,这人要是真有什么大问题,砸锅卖铁也要看病啊,婚可以暂时不结,人不能不医啊,再说了,小帅是孝顺,可弄坏了身体,别说这寿拜不成了,还得叫老人家担心,今晚我就陪他在县城待着吧,你们先回家,也别说他出事了,也叫老人家担心呢。”

男人摇着头道:“我没事,就是喉咙突然有些痒,”他忽而抬起了眼睛,一扫众人:“你们是我的二哥,大哥,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