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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153)

这一喊,他就感觉喉咙一阵刺痛,咳嗽个不停,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怜吾憎,走马灯。他的周围全是人,这些人全都戴着印有“沙漠旅行团”字样的帽子。一个中年女人客气地问道:“小伙子,你没事吧?”

怜江月撑起身子,道:“这里是哪里?”

他的手心摸到滚烫的沙子,一缩肩膀,又看了眼围住他的人墙:“你们是……旅行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话:“这里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啊!”

“欸,导游,导游,这人不会是新闻里说的被那伙盗墓的抓去一个多星期的人吧?”

“不是,不是,那个年轻很多,长得也不一样,有照片的嘛,你看!”

一个举着小旗子的维族模样的年轻人伸手拍了拍怜江月,道:“上车坐会儿吧?”

怜江月点了点头,那年轻人扶着他起来,道:“大家都让一让啊,自由活动继续啊,半个小时后,大巴车这里集合啊,想要租无人机看树脉沙漠的来我这里登记一下啊,大家不要跑太远。”

怜江月跟着年轻人上了大巴车,年轻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两人坐着说话。

“你是导游?”怜江月问道,“这里离动保基地多远啊?我还在石河子吧,今天几月几号?”

年轻人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尘土,说:“你一个人来旅游,迷路了?”

他瞅着他的脚:“鞋子丢了?”

怜江月又喝了几口水,他的思绪还有些混乱,仍觉得混混沌沌的,他甚至自问了起来:我现在真的回到沙漠上了吗?会不会这也是侠客说的陨石辐射制造出的幻象?我连人生的走马灯都看过了,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年轻导游冲怜江月抬了抬下巴:“手机没电了吧,要充一下电吗?”

怜江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手机有信号了,还有电,他收到了一条风煦微发来的微信。

他一边问导游:“矿物博物馆,你们这里有这么个地方吧?这附近找到的陨石之类的东西应该都收藏在那里吧?”一边看微信。

风煦微告诉他:行山来我这里找你,他有要紧事要和你说,此事不要声张,他是秘密过来的,事关哭雨,你尽快来一趟吧。

风煦微附了个北京郊区的地址。

导游挠了挠脸,道:“矿物博物馆?还真没有,有个军垦博物馆,你要去吗?”

第43章 (1)

风煦微病了有三天了,偏头痛,伴随间歇性耳鸣,早晚时有些低烧,发作得很突然。他自幼习武,身体比普通人强健,除了练武时受些伤病,上一回这么没来由地头疼脑热还得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时他往平阳卞家寄了十几封信给怜江月,全都石沉大海,兴许是气的,兴许是急的,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硬是把怜江月忘得一干二净了才好转。

这一回一病,风煦微立马去医院挂了号,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没有特效药,需在家静养,切勿过于操劳,放宽心过日子。

风煦微听了,难免一阵叹息,他是实在没法静养,也实在放不宽心,他本就是怕自己这一病倒耽误了手头上那一桩桩的要紧事才着急去医院想谋个治病的法子。无奈之下,他只得配了些止痛药,成天揣在兜里,没事就吃上两片。止痛药也有副作用,吃什么都没滋味,加上他日夜在外奔波——戏曲学校要搬迁,几个小演员的助学项目要审批,戏院又催他新戏本的进度,排练的进度,那些学生,演员见了他都说他瘦了,叮嘱他多休息。可新的学校场地还是要找,新剧还是得排,这几年,他在圈内圈外混得了一些虚名,连带着戏院的上座率也一路走高,但凡打出风煦微的招牌,开票即刻售罄,但听戏的人毕竟还是少数,戏院里除了他的戏,还是门庭冷清。偌大一个戏院,都等着他开张吃饭。

这天,他又跑了几个派出所和附近的学校,去给小演员们办户口和入学手续,戏要练,书也要读,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接着又去近郊看了几个仓房,都快看到天津去了,还是没找到满意的新校址,不是附近没有配套的生活设施,就是随时都面临拆迁的风险。这么在外跑了一整天,回到戏曲学校时,已是傍晚,风煦微在宿舍床上坐下后,就不想起来了。他就躺在了床上,开了一盏床头灯,戴着眼镜看起了打印出来的戏本。

看了没一会儿,听得窗外传来咚咚两声,他一看。怜江月正站在窗外朝他挥手。

风煦微指着外头,做着嘴型:“走大门。”

怜江月摇了摇头,只见一道黑影从窗户缝游了进来,变出个手形,把窗户打开了。怜江月抱着一箱草莓,爬窗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