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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113)

怜江月把两人分开了,对包智美道:“你冷静点。”

包智美满脸火红的光,一双眼睛也是猩红:“冷静??你倒冷静!你刚在才干吗?我是睡着了,你呢?这么大的味道你闻不到?你不是打架很厉害吗?这个人把酒坊都烧了,你怎么不打他!”

这时,千百岁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老先生跑了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包智美一把推开了怜江月,坐在地上,瞥着头,咬紧了嘴唇,闷闷地生着气。

怜江月道:“有人放火烧酒坊。”

千百岁抓耳挠腮,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着那滔滔火海,也是无能为力。马遵和怜江月都沉默着,饶是他们武功多高强,身手多敏捷,胆识多惊天,可面对这大火,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马遵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消防队在约莫十分钟后赶到,那时,火已经烧到了住人的屋里了,但火势弱了些,大约也是没什么东西可烧了。

消防员灭了火之后,跟着消防队来的两个警察便来问他们起火的缘由。马遵把那小喽啰交给了他们,向他们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这喽啰见了警察,底气十足,梗着脖子喊着:“他非法拘禁我!他还打人!我要告他!”

一个警察就将他塞进了警车,另外一个也跟着上了车,这就要走。怜江月上前问道:“不用找屋主问问话吗?不用录笔录吗?”

开车的警察一笑:“笔录?小伙子,你电视看多了吧,等我们电话回访吧。”

说着,就走了。

那消防队也开着车走了,空气里到处都是焦味,烧得发黑的墙壁静静地竖在夜空下,一缕缕白烟自那酒坊的火灾残墟中升起。

包智美还坐在地上,魂不守舍地反复说着一句话:“现在还拿什么酿酒啊。”

怜江月上前安慰她道:“总是有办法的。”

千百岁道:“要不打个电话给小包的大哥吧?老房子烧了,可是大事……”

怜江月也正有此意。

包智美却一捶地,夺过了怜江月的手机,攥在手里:“不许打电话给包仁慧!”

千百岁拍拍包智美的胳膊,好言相劝:“小包啊,这种时候咱们还是得顾全大局,这房子是你们兄妹俩的吧?出了事,他也该知道。”

怜江月也劝说道:“和你大哥商量商量吧,或许这也能成为一个去告讨债公司的证据。”

包智美一吼:“你们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这包智美平时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说话没个轻重,这时酒坊被烧,她又是急红了一双眼,怜江月和千百岁被她喝斥了,却都没介意,还都要上去扶她起来。然而,包智美用力甩开了他们的手,十分愤怒地说道:“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说,是不是包仁慧派你们过来的?哦,我知道了,你们是讨债公司过来的卧底,就是要给我希望,又把我逼向绝路!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怜江月略有些不快了:“你这叫什么话,我和千老先生都是义务在这里帮你,我们也不指望你……”

包智美指着他的鼻子,变本加厉:“义务帮我?那是为了我好咯?我呸!我看你们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无事可作吧!你,怜江月,一个连自己爹是什么样一个人都不知道的无业游民!你是闲得发慌,来我这里逗乐,找我打发时间呢吧?

“千百岁,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有孩子,有孙子,那怎么不回家?成天赖在别人家里算什么事?我看你家里是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你,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了!你来我这里找归属感了!”

经她这一通说,怜江月和千百岁都默不做声了,那马遵看不过眼了,道:“小姑娘,怜江月这人怎么回事暂且不说,这老先生我看是个温厚老实的人,人在你这里义务帮忙,那就是分文不收,你却这样数落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包智美抓了把土就扔向马遵:“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你在我家干吗?滚!你们都滚!!我就是一事无成!我就是没出息!我他妈就是什么事都干不成!”

她的眼泪哗啦啦直流,三个男人都有些无措,包智美哭了会儿,抹了抹脸,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刚才见到酒坊被烧,又心焦又心急,听到怜江月要找包仁慧,她是急得失去了理智,才说了那么许多。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而要包仁慧来给她善后,看她的笑话,她宁愿去死。

死,何尝不是个好主意?她四十好几,既没事业,也没成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些事,还害得家里老房子被烧,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本钱也全赔了进去。她是该死。她要是死了,就不用面对这失败的人生了。这么想着,包智美爬了起来。她闻着满院子的焦味,呼吸着呛人的空气,眼睛无论看哪里,余光都会瞥见那残破的酒坊。她是找不出一丝活下去的意义了。她起身,走向那烧得半残的住屋,一路走,一路哭得更厉害了。她开了门,进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