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疯批病娇的黑心白月光(29)
如今回想当日,她这才明白他那个欲言又止的笑里藏着多少失落与无奈。
所有人都以为,齐荣显这一战只会赢,不会输。
包括齐荣显自己也是这么想。
边境那些乱军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散沙,谁也没想过他们会成气候,更没想到屡战屡胜的齐荣显在这一战竟然输的彻彻底底。
甚至是下落不明。
得知齐荣显失踪的第二天,德丰偷偷溜出大晟皇宫前往齐国边境寻他。
她是在一堆乱军尸体里找他的。
当时的他奄奄一息,身上遍布剑伤刀伤,被一具又一具死尸压在身下。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齐荣显从死尸堆里拖出来。
齐荣显昏迷了足有半个月才醒来。
他醒来后却落得一个视物不清的毛病,德丰治不了他。好在彼时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许多,可以活动。
而她半月前送出去的信也已经交到齐国军队手上,他们派了人过来接他。
分别前齐荣显终于明明白白问了她一句:“德丰,你可愿意嫁我?”
可惜当时他看不见她,不然他一定会见到她此生笑得最美的一面。
德丰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
齐荣显拥她入怀:“德丰,你等我。”
他们自幼长在宫廷,一言一行皆被礼教束缚,这个生涩又小心的拥抱是被层层礼教裹挟之下,他们所能描绘的唯一一抹彩色。
德丰下巴磕在他肩上,眼泛泪光,笑着说:“好,我等你。荣显,我等你来娶我。”
其实那时候她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
她原本还想说:“荣显,我这人性子急,你千万千万别让我等得太久了。”
但这半句话她没说出口。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样的话不吉利。
她太想陪着齐荣显,也太害怕失去他了,所以就连一句原没什么关系话都会让她怕,给她带来毫无依据的畏惧。
德丰回大晟的这一路并不太平,她在路上遇到了山匪,受了些轻伤。
回到大晟后,德丰日日都在等,等荣显来向父皇提亲。
德丰回到大晟的第一个月,荣显没来,她想他应该还病着,不便前来;第二个月,荣显也没来,她想他身上的伤应该还没好全,所以不便前来;第三个月,她之前被袭的旧伤发作,荣显依旧没来,她想她只受了些轻伤也如此反反复复的,而他受了那样重的伤,自然还需将养一段日子。
没关系,她可以等。
第四个月,荣显还是没来;第五个月,荣显仍然没有来;第六个月,太医诊出她身中奇毒,恐怕命不久矣,他还是没有来。
德丰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等到了第十二个月,他还是没有来。
德丰终于知道,荣显他永远都不会来了。
可即便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不肯信他不会来。明明当初齐荣显许下承诺时是那样郑重又认真,他不可能不会来。
她想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可惜,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德丰死在了她苦苦等他来提亲的第十二个月。
她心中执念太深,鬼差来勾她入轮回,她却不肯随他们走。
那些年为了躲避鬼差,德丰四处躲藏。后来鬼差找不到她,渐渐也忘了她,可她的魂魄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她无法前往大齐,无法去看一看齐荣显,好好问一问他是怎么回事。
流年经转,几年前德丰抓了一个修道之人,从他口中得知与魂术一事。从那时起,她便开始着手为自己修补魂魄,重塑肉身一事。
德丰心里明白,即便她还阳,故人也早已不在,她这一世是再也寻不到齐荣显了。可她还是固执地想亲眼看一看,当初齐荣显究竟为何不来。
齐元缨问她:“可就算你还魂,你的心上人也早已经化成白骨,你一样见不到他,更别提长相厮守了。你说你图什么?”
德丰心如心灰道:“我什么也不图。我只想知道他当初为何没有应约来娶我。”
齐元缨扼腕摇头:“就为了知道这个,你不惜赔上魂飞魄散的结果,还让自己变成怪物?”
“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我不明白坚持这样明显不值得的决定究竟有何意义?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苦苦等着的这些孤单又寂寞的岁月里,他可能早已经轮回好几次,妻子娶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更是生了一个又一个。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个负心汉而已,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你傻不傻?若你早早入了轮回,此刻你或许也过着人月两团圆的美满生活,何至于连个魂魄都没有?”
“负心汉”三个字刺痛了德丰内心深处不可说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