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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疯批病娇的黑心白月光(2)

作者: 薛南山 阅读记录

迈入含元门,她看见含瑛殿前立着一个身穿雪青色长衫,外罩一件同色薄氅的玉面少年。

远远看过去,那人肩上,发上都已经覆上一层薄雪。

乍看一眼,一时间竟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漫天雪色更冷,更艳绝,还是独立于世的他更冷,更夺目。

齐元缨偏向庆仪,看着含瑛殿前芝兰玉树的那位少年人低声问她:“那是谁?”

看着总觉得眼熟。

庆仪漫不经心瞥向那人看了一眼,答说:“殿下,那是苏良人。”

许是夜色太浓,风雪太重,太女殿下没看清他。

齐元缨:“苏良人?”

是哪位?

庆仪怔仲,旋即转过弯来。今日颜大人大喜,殿下多喝了几杯,这会儿脑子怕是有些晕乎,不大认人了。

庆仪轻声答:“回殿下,那是您半年前刚封的苏良人苏泽。”

苏泽?

模模糊糊中,齐元缨脑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要往外窜,可那东西窜了两下,却始终冒不出头。

齐元缨扶额道:“这么冷的天,他在那儿站着干什么?”

连一件毛氅都不穿,也不怕冷死自己。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那人眸中寒芒点点射向她,就在这一刻,方才那些在她脑子里盘旋不下的东西终于冲出禁锢,一一冒出头。

这一世齐元缨爱颜昊仁,颜昊仁爱顾盼儿,也就是静宁公主,而静宁公主与尚未苏醒的邪魔苏泽原是两情相悦的一对爱侣。

她为了颜昊仁,为了成全自己所爱,特向父皇请求纳苏泽为良人。初时父皇因苏泽的身份不肯答应,但架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最终只能点头答应。

虽说苏泽是前朝遗孤,他与顾盼儿本就没有可能,拆散他二人这事即便不是她,也会有旁的人来做,但这一次的刀子是她亲自斩下去的,是她硬生生拆散了苏泽和顾盼儿。

她于情有亏,实打实做了一回坏人。

她这一世命不长,结果还欠了人这么大的情债。

“殿下,您忘了?今儿是静宁公主和状元郎颜大人大婚的日子。您担心苏良人,所以才让他在那儿站一天一夜,不许他离开。”

噢,她想起来了,这是她能干出来的狠心事。

这一世的她心是真狠,棒打鸳鸯不算,还让苏泽在这么冷的雪地里站一天一夜。

齐元缨道:“让他回去吧。”

庆仪愣了愣,但没说什么,转头吩咐人去办。

宫女和女官们伺候她梳洗,换上寝衣。

她刚躺下,却见苏泽面无表情从外间走进来。她神色一滞,紧张地抓住被角捂紧自己。

齐元缨警惕道:“你干什么?”

她和苏泽难道有夫妻之实?

苏泽被她这么一问,倒有些窘迫,他尴尬地收住脚,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停在原地,怯生生地看她,不敢动。

苏泽唇色隐隐发青,小脸雪白,十根手指更是红彤彤的,想来是今儿在外面站了一天才被冻得如此可怜。

庆仪俯身过去,和齐元缨耳语解释:“殿下,这半年来您担心苏良人闹事,坏了颜大人和公主的婚事,所以每天都让苏良人在身边守着,不让他离开半步,夜里也不许离身。”

齐元缨缓抬眼皮,无意对上苏泽无辜极了的眼神,再看他冻得煞白的一张小脸,心下竟生出一丝不忍。

这头庆仪刚解释完,那头苏泽已经径自在她床尾地上坐下,熟练地捞起挂在床尾的一副手铐戴在手上。

齐元缨隐隐约约想起来,那副手铐是她特意命人用玄铁按着他的尺寸打的,一丝一寸都正好合着他的手腕脚腕。只要他戴上便只能在床脚那儿坐着,哪儿都去不了,而手铐脚链的钥匙则在庆仪身上放着。

没她的命令,谁都不许给他开锁。

为了防着苏泽趁机带顾盼儿私奔,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半年来,每至夜里他都会过来,不发一语戴上这副手铐脚链,看似乖巧温顺,犹如无害的小奶猫。

他静静坐在那儿,不说不笑,昏黄的烛火在脸上跳跃,肃穆寂静,颇有几分出离尘世的飘然感。待细细瞧上一眼,忽然又让人生出一点奇怪的错觉,仿佛他原就是一尊独守一方苦悲的白玉佛像。

传闻当年潘岳驾车出游,当街妇孺掷果盈车。不知若把眼下这不喜不悲,静坐一隅的苏泽拉出去,是否会有潘岳当时的盛况。

亦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元缨兀自想着,苏泽似是注意到她滚烫的目光,扭头看向她。她目光一顿,脸上堆出一个笑。

苏泽见了,反而怔住。

他在齐国皇宫待了这么些年,每回见她,她总是那副高高在上,位不期骄的模样。别说是对他笑,就是低头看他一眼也是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