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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维尔的庄园(197)

作者: 苍狼之鱼 阅读记录

路易是在1814年的春天从圣埃蒂安的中班升入大班的,按照寄宿学校的规则,升入大班的学生会被分成神学班(这个班级以虔诚的信仰为唯一的评判标准,目的是为了培养将来的神甫,以对抗日渐侵蚀法兰西的异教徒势力)、法学班(这个班级的学生毕业后大多选择进入巴黎的大学继续学习法律,期望获得为国王效力的机会)、数学班、哲学班等不同的班级,他们会在班级里学习不同方向的知识,好为他们日后的人生打下坚实的基础。

经过慎重的考虑后,费尔南·德·格朗维尔伯爵为阿尔莱德选择了法学班,而路易的父亲吕西安·杜·法朗坦则为他选择了哲学系的班级——吕西安先生希望他的独子以后能够有足够的智慧和力量来守护他好不容易经营下来的一点家业,这么一来,所学习的知识过于专业深奥的法学班、数学班等班级就不适合路易了;而哲学班尽管被戏称为“庸人的班级”,它所教授的却是更加偏于实用的知识——包括礼仪、法律、记账和算术等,这无疑是吕西安先生所需要的。

而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正是从这一年的秋天开始。

就像我们曾经说过的那样,在圣埃蒂安,只有大班里已经接近毕业的学生才会被学监们视作可以和他们平等对话了的“成年人”;然而对于圣埃蒂安的另外一些人来说,只要是升入了大班、甚至一些中班的学生都是她们可以下手的猎物,因为十六、七岁的年龄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特别是下等人们!)来说早已经是可以视作成年人的年纪了,若是在贫苦的农民之家,这个年龄只会提前得更早——越是下等人,成家生子的年龄就越早,尽管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支付不起十五个法郎的登记费用、而无法在婚姻登记官那里留下名字。

从路易进入大班起,莫罗妈妈就开始了她满怀心机的举动,她开始叫路易帮她做一些小事情,包括为她取下挂在她屋子里的残破镜子、找到“不见了”的玻璃球扣环,甚至为她擦一擦裙裾上不小心溅上了的泥点!这个狡猾的女人就像一个满怀耐心的猎人,让自己的猎物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进入了她所设置的陷阱。

而相比之下,路易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莫罗妈妈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的反常——是的,有谁会去怀疑一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女佣呢?在他进入圣埃蒂安以前,莫罗妈妈已经在这里当女佣了,她曾经为年幼的孩子们梳洗头发、整理衣裳,在生活上照顾他们;路易和他的伙伴们小的时候还绕着她那木桶似的宽大裙摆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在偷吃糖果的时候还央求过她给予庇护、好避开学监们的视线——有谁会去怀疑这样一个既是照料他们生活的女佣、同时又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久未见面的母亲的角色的人呢?更何况,即使普通女子通常会面临的那种灾难性的衰老并没有降临在她的身上,莫罗妈妈也已经四十多岁,是一个即将步入老年的人了!

很显然,年龄的增长并不能阻止莫罗妈妈那颗浸满风流的心,而是让她对于年轻男子的爱情有了更大的胃口;与此同时路易的“愚钝”和“不开窍”也必然让她很恼火,因为哪怕她“无意间”在路易为她擦裙裾上的泥点的时候挽起裙子、露出平时绝对处于裙裾掩护下的穿着吊带袜的腿,那漂亮的少年也并没有意识到他应该做些什么,而只是很温顺地提醒她“莫罗妈妈,您可不要着凉了”而已——这对于一个情场老手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不亚于无人问津的羞辱。

在多次的试探之后,莫罗妈妈逐渐失去了耐心,她断定这个向来温顺的好学生在风流方面简直就是一只呆头鹅,而决心一定要亲手为他开启情场的大门;于是在那一年十二月的某一天,借着天气寒冷、她的火镰打不着火的借口,她把路易喊到自己的小屋里,要求他帮助自己点燃炉子里的火。

这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路易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走进莫罗妈妈的小屋的,而这也确实是一件并不怎么困难的事情:火镰很快就打着了,火绒和干草被点燃,炉子里的火也就烧了起来。

炉子被烧旺之后,莫罗妈妈却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我的脖子后面好像有虫子在咬我。”这位风韵犹存的丰满女佣用一种娇滴滴的语调对少年说,毫无警惕的少年就根据她的要求走到她身后,为她握住那被撩起来的长发、同时认真地寻找那并不存在的虫子。

“莫罗妈妈,我没有看到有虫子。”在一番搜寻——当然了,绝不是莫罗妈妈所希冀的那种搜寻——之后,路易对女佣说,这时候天真的少年仍然没有意识到他落进了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也许您是弄错了,或者您需要一点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