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莫急(10)
“不行。”齐晏语气微怒。既而又咳了起来。
“皇上给个不行的理由。”
齐晏声音半哑,有些无力地说道:“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苏卿白冷笑,“我为何身子弱?鸟在笼子里久了就会忘了如何飞。皇上何不给鸟一个飞的机会。”
屋内寂静无声,床塌上的人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罢了,随你。伤好后再去。”
“好。”
苏卿白快步出了门,跨下台阶,没走两步,一口血吐了出来,洒在雪地里。
“心是会疼的,还很疼。”苏卿白呢喃道。明明他生了病,却避着不愿见自己,如此生分。
屋内,六福打了热水替齐晏擦干净身子,换了新的衣服,怜惜地说道:“皇上的候症又犯了,不可动怒,不可忧虑。老奴还是在这里伺候皇上吧。”
齐晏靠坐在床上,道:“无妨,你去他那里。”顿了顿,又轻声接上一句,“他是朕的命。”
一个内侍跪在屏风外,语带惊慌:“皇上,苏公子他……”
齐晏掀了被子,立刻下床。六福拦都拦不住。
见不远处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茫茫薄雪中,雪地里洒着刺目的腥红。
苏卿白重新站在案几前,看了一会儿,眼睛瞥见《论语》下压着一张雪浪纸,他拂开书,见雪浪纸上画着几根竹子,一排细小的字赫然入目: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他倒吸一口气,眼底一片模糊。
内侍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后头跟着六福。
“御医吩咐公子用些药粥伤会好得快些。”六福暖心阁和寝宫两头赶,走得急了,一脸尘雪。
六福见苏卿白怔怔地站着出神以为他不喜欢吃,刚想说话,见苏卿白幽幽说道:“卷起铺盖我要去暖心阁。”
“……”六福摸不着头脑。
“我看见暖心阁案几上有姜糖,难道皇上想吃独食?”
“……”
他走近两步,拍拍六福干瘦的肩膀,道:“公公这副好身材都是跑出来的吧?!”
六福哑口无言。
苏卿白却笑了,道:“皇上的样子不像染了风寒,他得了什么病?”
六福为难地后退两步,皇上说如果把病透露半句给苏卿白就把他倒挂在暖心阁的屋檐下,做成六福人肉干,皇上在这件事上丝毫不会手软。
第15章 落下一个吻
“嗯?”苏卿白语气更加和缓,带着笑,“不说?我在自己心口上再捅一刀,不怕皇上不见我。到时我自己问。”
说罢,袖口的金刀已露寒光。
六福吸口凉气,苏公子作死,要不要拦?拦,必须得拦。
“皇上得了候症。”六福脱口而出。
苏卿白愣了一下。
“继续说。”
“苏公子还记不记得当年在摩刺河带着一群赤羽鸟吓退三千敌军的事?”他指了指苏卿白袖子里的金刀,继续说道:“皇上送了这把金刀给苏公子,苏公子回赠紫玉葫芦给皇上。回宫没多久皇上起了水痘,御医说吹不得风受不得寒。那日皇上觉得闷,坐在门口把玩着紫玉葫芦。”
“一不留神手中的小葫芦被当时的大皇子抢走,皇上跟在后头跑,不知怎么的,就跌进了池里,时值隆冬,之后便留下病根,每年冬天复发,称为候症。发作起来高热伴有鼻血。”
“多久会好?”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有余。皇上心中藏着事,常常在御书房批折子到天明,候症好得慢。”
六福说完抬起头却见苏卿白已经抱着枕头跨出门了。
六福:“……”
“暖心阁有枕头。”六福无奈。不过不用两头赶,甚是欣慰。
御医才止住了齐晏的鼻血,内侍伺候他在外头的榻上服药,却见苏卿白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口,他还是穿着那件薄薄的中衣,衣服上染了血,嘴唇冻得发紫,下巴带着些许血痕。
“嗯?”齐晏一时呆住了。
“这里有床,我要在这里睡觉。”
“寝宫没有床吗?”
“有,这里的床大。”
齐晏一头雾水。估摸着他是冻傻了,也不跟他计较。便叫了热水,让内侍伺候他换衣服。
“不要。”苏卿白突然昂高了声音,“不可以看。”
他独自一人转到屏风后默默洗澡换衣服。
齐晏哭笑不得。
昨夜认床没睡好,加上来回折腾了一早上,苏卿白渐感疲软,抱着寝宫拿来的枕头上了床,缩到墙角最里头。齐晏无奈扶额,难道连枕头也要认?
暖心阁安静如斯,还伴着幽幽的香气,苏卿白安稳地睡了一天。
暮色四合,风停雪止,暖心阁依旧暖洋洋的。六福把带着芝麻绿豆大事情前来的官员全部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