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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炉小篆香断尽(80)

而同时,项羽也已经结束了巨鹿之战,挟着令天下诸侯闻之丧胆的威勇,挥师朝着咸阳汹汹而来。他到了函谷关前,见关门紧闭,刘邦已派兵驻守与此不让他进入,暴跳如雷,下令英布强行攻关,并一把火烧了关楼,领着四十万大军进入了函谷关,驻兵在鸿门戏下。

此时的项羽,因了巨鹿一战,真正已经成了天下诸侯各军的领袖,除了章邯和和两个秦国降将,一夜之间,他竟将二十多万秦军全部活埋,天下诸侯,到他帐中见了他莫不膝行于地,战战兢兢。

刘邦和项羽,这两个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今日终是要为了关中乃至天下的王座,反目成仇了。

彭城的行宫之中,终日充满了令人压抑的气氛,我知道,心和他的一干楚臣们,此刻正日夜盯紧了咸阳城外分别驻扎在灞上和戏下的这两支人马,他们,应该是希望看到这虎狼之间的一场生死较量吧。

“辛姬,王有请。”一个心身边的宫人到了我的面前,如此说道。

“你可知道是何事?”我随了他前行,随意问道。

他偷偷看我一眼,犹豫了下,终是吞吞吐吐说道:“项将军遣了来使,像是有事。”

项羽特意派人来找我?我有些吃惊了。

此时的他,不是正驻兵咸阳城外,与刘邦相距仅四十余里,虎视眈眈吗,怎么竟然还会想到远在彭城的我?他派人前来找我,又到底有何意图?

到了心平日下朝后的侧殿议事之所,刚看到那来使的背影,我便觉得有些眼熟,等他转过身来,竟然是英布。

上一次我和他的见面还是在瑶里,他最后一次找到义父,借兵北上,忽忽一算,应该也有两三年了。

他看起来,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神色仍是那样阴沉,目光幽冷。

我突然想起了悠,他的妻,我的妹妹。

悠自他北上出征之后,仍是一直独自住在洞庭之中。这两年来,因了山水迢迢,我并未再去看她,只是遣人送了两回信,上一次收到那信使带回的信,还是半年之前了。她在信中,提到英布已经许久未曾归家了,字里行间,我虽并未看到任何怨艾,却也知道,她心中必是寂寥的。

此刻见了英布,我想开口问他,他到底是否还记得上一次路过家门到底是何时?却是无法开口,终是梗在了喉头。这于礼,绝不是我可以责问的。

心见了我,从案几后站起身来,飞奔到了我的面前。

“辛姬,项羽要他带你前去咸阳……”

他一边低声对我说着,一边恨恨地睨了英布一眼。

其实心与英布,早在数年之前他尚在瑶里的时候,便已见过了,只是他素来不喜英布,甚至有些惧怕于他,而英布,对他也从来是不假辞色。

项羽要英布带我去咸阳,在这两军对垒的时候?他此举到底是怀了怎样的心思?

我一时有些不解了。

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英布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没有一丝的温度:“辛姬,项将军有令,命我日夜兼程将你护至咸阳,你若方便,此刻便动身了。”

心的面色大变,转过了身,狠狠盯着英布:“黥布,谁人不知项羽心狠,你之手辣,亦不在他之下,屠城坑卒,哪次与你脱得了干系?今日孤是绝不会让你带走辛姬!”

英布并无任何怒色,只是冷冷瞟了心一眼,便转向了我,神色阴沉:“辛姬,我知你素来无畏,想来今日也不会龟缩于彭城行宫之中推诿不前的吧?”

我对心低声说道:“项羽若是决意对我不利,只需遣人在此杀了我便是,又何必派他相请?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况且他既已有了此等心思,我若不去,他必不肯善罢甘休,我自随了英布前去,应该无碍,不必为我担心。”

心还想阻拦,我已朝着英布点了点头,他冷哼一声,也不朝心施臣子之礼,转身便出了侧殿。

我朝着面色苍白的心笑了一下,跟了出去。

北上的路,真的如英布之前所说的那样,日夜兼程。我在马车之上,虽也有颠簸之苦,但困了倒头便睡,却也安之若素,倒是英布和他的那几个随行,除了短暂的休息,其余时间便都是行在马背之上,与我相比,应是辛劳许多。半月不到,距离咸阳已是不远了,估计再行几日,便可到了。

这日我正坐在飞奔的马车之中,迷迷糊糊犯困的时候,突然,车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障碍,伴随着一阵马嘶和那车夫的咒骂之声,猛地打了个弯停了下来,毫无防备的我因为惯性,猛地撞上了马车车厢的前门,门一下子被撞开,我飞出了马车,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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