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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494)

作者: 小夜微冷 阅读记录

“嗯。”

我登时松了口气。

其实我事后反复思量过,这些年不止李璋私下出入澄心观,萝茵也时常与韵微往来。

公主同驸马不睦,我总觉得和韵微脱不了干系。

正乱想间,我瞧见李昭从柜中拿了件厚大氅,往身上穿,我忙起身走过去,帮他系带子,柔声问:“这么晚你要去哪儿?不是将睦儿的血裤子送去首辅和海尚书那里了么,你这是要回宫,宣他们来讲情?”

李昭莞尔,垂眸看着我,食指刮了下我的鼻梁:“这是小风哥自己惹出来的祸,朕可不管,朕想过去瞧瞧这孽障,看他到底认不认错。”

“你还指望他认错,那你还不如叫石头站起来走路,教让猫狗说话呢。”

我气呼呼地啐了口,穿上袄裙和披风,小跑着挽住李昭的胳膊,冲他顽皮一笑:“我同你一道去,省得你把我儿子打死。”

……

我俩也没整出多大的动静,只是让蔡居在前头打着灯,相携朝隔壁小院走去。离得老远,就有守夜的宫人、太监行礼接驾,蔡居挥了下拂尘,示意他们别说话,站远些。

我俩原想直接进屋的,忽听见里头发出少年不住地抱怨声。

我们互望一眼,默契地达成一致,轻手轻脚地走到纱窗那边,轻推开条缝儿,往里瞧。

此时屋里敞敞亮亮,带着药味的苦涩热气一簇簇奔涌而出,睦儿这会儿正面平躺在床上,他臀部包扎了,显得凸起一片,这小子仍像只炸了毛的斗鸡,拳头紧紧攥住,时不时地朝床砸去,要么咒骂李璋阴险狡诈,要么骂那些个朝臣文人聒噪不知理。

云雀和胡马皆守一旁。

云雀几年前就梳起了妇人发式,她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眼睛红红的,数次想要掀开睦儿的裤子,均被这小子推开,云雀急得吚吚呜呜直叫唤,手快速地打着手语,隔空指向外头,似乎在指责睦儿。

睦儿哼了声:“姑姑是想要我去给父亲母亲磕头赔罪?我又没做错,为什么去!”

云雀闻言,扬手佯装要打,终究没舍得,她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过盘牛乳糕,递给睦儿,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向自己的小腹,仿佛在说,你一日没进食了,赶紧吃些。

睦儿小脸拧巴住,气道:“不吃不吃,拿走!”

云雀实在拿这混小子没办法,自己吃起了牛乳糕。

糕饼碎屑掉落在裙子上,胡马瞧见了,闷不做声地捡起,吃进口里。

二人虽说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也没有含情脉脉地互望对方,可就能让人感觉到股子温情。

就在此时,睦儿挣扎着起来,连连往外推云雀,急道:“您去伺候我娘吧,我要睡了,唠唠叨叨了一两个时辰,我真要受不了了。”

云雀撇撇嘴,有些委屈地看向睦儿,仿佛在说,我有没说话,哪里唠叨了。

一旁的胡马笑着拉起云雀,柔声道:“你先出去罢,小木头这边有我看着呢。”

云雀担忧地再三看向睦儿,用手语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不舍地离去。

这丫头刚一走,胡马立马将小门关上,疾步从屏风后头拿出个老虎头的夜壶,匆匆抱着跑到床那边,将夜壶塞进锦被中,又从后面环住睦儿,将孩子架起来,笑道:“瞧你喝了那么多药,铁定憋不住了,云雀又在跟前嘀嘀咕咕那么久不走,急坏了吧。”

儿子在里头小解,我和李昭同时别过脸,没去看。

等里面没哗哗声了,我俩抿唇偷笑,接着往里瞧,此时,胡马将夜壶暂塞到床下,用湿手巾反复擦干净了手,在点心盒子里挑了些软烂好克化的,悉数给睦儿端去,他跪坐在床边的脚蹬上,看着睦儿吃得狼吞虎咽,温柔一笑:“吃慢些,当心噎着,要不要喝点茶水?”

“不想喝。”

睦儿用手背抹去嘴上的碎屑,扭头瞅了眼自己的“大屁股”,烦道:“疼得紧,吃多了不方便上马桶。”

说到这儿,睦儿忽然将糕点放下,头趴在枕头上,竟呜呜咽咽伤心地哭了起来,委屈道:“大伴,我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

“胡说,你才多大点的人,就乱说一辈子。”

胡马跪直了身子,轻轻地摩挲着睦儿的背,柔声道:“大伴知道,你这回受了委屈,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

睦儿哭得浑身颤抖,抓过胡马的袖子抹自己的眼泪鼻涕,接着闷声诉苦:“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才把凌霜送去孙府的,可她为何不告诉我真相?李璋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傻呵呵地准备给那贱婢买屋子安置她,用民间的话,我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那时候她柔弱无辜地像只小兔子,给我梳头发、亲我,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怎么能转头投靠李璋呢?还有那些朝臣,难道不知道这是李璋故意设的圈套?李璋就是想把我弄死,他好当太子,袁文清还是首辅,出了名的公正,我看他就是起了帮李璋夺嫡的念头,这才处处打压我的,爹爹也是的,为了安抚那些佞臣,居然下狠手打我,我的这份委屈有谁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