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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254)

作者: 小夜微冷 阅读记录

一开始,我还不以为然。

后面酒楼的进益逐渐证明李少的话是正确的,火锅一度成为长安最时兴的吃食。

我决定,等过几个月,手里的银钱不那么紧张时,再开一家分铺,分铺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单做,不再和李少合伙。

……

这段日子,我和李昭的关系稍微有所缓和,起码不再像最初决裂时那样,彼此阴阳怪气。

他很忙,仿佛最近已经开始着手推行新政,每日都会和内阁官员商讨具体该如何实施,当然,他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单就裁撤冗官和荫封一项,就遭到极大的反对。朝中一部分官员认为如今战乱刚刚平息,最该做的是休养生息和轻徭薄赋,贸然推行新政,怕是会引起朝局动荡。

总之,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很少去后宫,原先封妃计划也暂搁置了,偶尔偷闲出宫,到我这儿缓口气,或是去小厨房做几道宵夜、或是痛痛快快大睡一觉,他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像条发情的公狗,使劲儿往我身上蹭,反倒是规矩得很。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彻底从小木头的事中走出来,然后再次接受他。

那就等着吧……

奇的是,李昭这边偃旗息鼓,朱九龄居然也安安静静。

遥记得八月十七那夜,朱九龄在我家中喝高后,接连被李昭用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挖苦,最终愤恨之下,拂袖离去。

听说就在当晚,他就去教坊司把账结了,从此消失,不知踪影。

有人说他父亲病危,他回乡奔丧去了;

有人说他就在长安,回到那个“几百年”都不曾踏足的家中,潜心作画去了;

更有离谱的,说他看破红尘,剃了头发出家去了……

一开始,我还着实担心了番,怕李昭把朱九龄给暗害了。

我确实问过李昭,没想到他听了这话,不屑一顾地笑了,说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卑下的阴人过不去,有失身份……

在上个月中旬,也就是九月十六那天傍晚,朱九龄忽然出现在了丽和酒楼。

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身上没了酒味儿、不再邋里邋遢,穿着锦袍、头上戴着玉冠,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又潇洒。

果然,他一来,半条街都震动了,众人纷纷涌到酒楼,看这位传说中的大家何种模样,试试看有没有运气,能不能求得字画。

原本我以为,朱九龄还是像在教坊司那般暴躁无礼,没想到,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婉拒了各家豪族贵人的邀约吃酒,在酒楼包了个雅间,每日傍晚酉时来,不点火锅、也不要酒水,只点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再加上一壶毛尖,看一个时辰的书,到戌时准时离开,连住半个多月,皆是如此。

好么,街面上又有了新传闻。

有人说,朱九龄最近准备画《盛世长安夜景图》,特特待在酒楼,观察烟火人间;

有人说,朱九龄是为了看“丽夫人”,毕竟他和丽夫人关系匪浅,瞧,那胭脂铺子上的招牌彼岸花,可不就是出自朱大师的手笔么;

对此,其实我也有点怀疑。

一般来说,我都是上午忙丽人行生意,傍晚酉时前后去丽和酒楼巡店,可每当我派莫管事同朱九龄打招呼,或者给他送壶羊羔小酒时,他都会迅速离开,不会同我或者酒楼的人说话。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朱九龄在某些方面有点像,具体是哪里,我还真说不上来。

……

今儿是十月初五,上午的时候,我带着阿善和云雀,去拾掇了下新买的胭脂作坊,几乎忙了一整日,趁着天还没黑透,就紧着往酒楼赶。

入了秋,我也换上了稍厚些的淡紫色褙子,发髻上簪了支蝴蝶步摇,腕子上则戴了只缠枝花的金镯子,大抵和一直戴面纱有关,这个夏天,我的脸一点都没晒黑,似乎比去年更白嫩了些。

天渐凉,来吃火锅的人还挺多,酒楼充斥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我还似往日那般,站在柜台后看账本,四下扫了眼,一楼坐着许多衣着华贵的富少官人,或是谈笑风生,或是对二楼的某一个包间指指点点。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瞧去,二楼拐角那个包间烛光昏暗,只推开一掌来宽的缝,朱九龄此时就坐在里面,不知道他正在看书吃菜,还是在观察芸芸众生,亦或是在偷偷看我……

“想什么呢。”

我摇头一笑,继续拨弄着算盘。

正在此时,我忽然瞧见从外面进来个清瘦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右边袖子比左边的长半截,长得俊秀文气,正是我家鲲儿。

鲲儿微笑着朝柜台这边走来,将手中的空酒壶往起拎了下,偷摸冲我眨眨眼,笑道:“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