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以理服人[快穿](140)
此外就是车厢里面,一个浑身黑不溜秋、放在夜里只怕半点都看不出来的人形正躺在那里,宛如一块被烤焦的焦炭。只有一双眼珠子还在惊慌乱转。
白二爷自是知道他的身份。
这主仆三人,正是他回返安阳途中,顺道搭乘上车队的。
年轻公子姓迟,看他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气度,俨然也是大家出身。
据说是家中发了大火,一家老小只逃出三人,迟公子被烟气呛到,伤了肺腑,他那胞弟更是可怜,浑身上下几乎烧成焦炭,没有一块好皮肉,嗓子至今也说不出话来,不知还有没有好转之时。
突逢如此大劫,这位迟公子只得收拾好了仅有的细软,带着胞弟与老仆前往安阳城投奔一位据说已出了五服的亲戚。
若真只是如此,白二爷难得发一回善心也便罢了。
偏巧此后有几回,白二爷闲来无事与这位迟公子交谈,立刻发现此人言之有物,见识非俗,绝非那等不知人间疾苦的世家公子,他立时起了结交之意。
待得三日前,车队突遭变故,有当年九炎寨的漏网之鱼前来复仇,此人一身功力真是非同小可,直追一流顶尖高手之列,几乎要将众人立毙当场。
而这位迟公子不过略看了对方几分功夫,竟清清楚楚道明了此人所用武功是何来历,每一招每一式的破绽漏洞在他口中道来都清楚明白,不过三言两语间,竟指点众人合力将之擒杀。
白二爷看待他的眼光顿时大为不同!
“阿弟别怕,白二爷不是坏人。”
此时,这位看来气度非凡的迟公子面上却再无当日指点乾坤的神秘从容。
他一面示意那老仆按住挣扎不休的胞弟,一面轻声安抚着,目光里透露出了无限的担忧与着急,俨然与寻常人家里疼爱弟弟的好兄长一般无二。
“啊啊!”那黑煤炭叫得更厉害了。
但整个人却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只用一双眼睛愤恨地盯着他。
迟公子很是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对白二爷歉然一笑:“失礼了!只是胞弟尚且年幼,受到的刺激太大,如今不仅失了声,神智也不甚清醒,时不时便要发作,看他这般模样,真是教我心焦!”
白二爷对他们这般兄弟情深很是感怀,甚至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大哥,也不由长叹了一声,安慰道:“祸兮福之所倚,迟小兄弟有幸死里逃生,福报自在后头。白某在这安阳府城还略有一二分薄面,也识得几位名医,若是迟公子有意,便由白某替二位引见!”
“那便再好不过了。”迟公子眼前一亮,连声道谢,又继续低头去看那黑煤炭,目光里露出了无限的怜惜与温情。
“啊!”
燕非池简直要疯了!
如果他的眼神能够杀人,那么原不为已经死了;如果他的怒气值能够化为实质性的攻击,那么原不为已经千疮百孔。
——是的,这对看上去极为不搭的兄弟,正是原不为和工具人燕非池。
只不过,如今原不为用的是燕非池的脸;而燕非池本人,就是一块彻头彻尾的黑炭。如此大的反差,都要得益于安彦安护法高超的易容技术。
自从被原不为整成这副模样,身不能行,口不能言,还日日里见着对方那副好兄长爱护弟弟的模样,燕非池简直恶心坏了。偏偏他又反抗不得,只能沦为原不为完善人设的工具人,无能狂怒。
见他这般暴躁,化身为老仆的安彦掌心用力,直接就是真气一灌,让燕非池立时只觉经脉四肢发出剧痛,他瞪大了眼睛,猛然发出了颤抖。
原不为又是满含怜惜的一叹。
他轻轻抚了抚黑炭光秃秃的脑袋,怜爱道:“阿弟,你放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为兄定然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见他这般真情流露,一边的白二爷更是动容,再看向那黑煤炭的眼神就露出了几分“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般好的兄长都不珍惜”的意思。
“……啊!!!”
燕非池简直被这个蠢货气死了!
当年江南镖局声势最盛之时,他父亲结交南北武林诸多人脉,与白氏商号也有往来,见过这位白氏二当家,本是个最精明不过的人物。
没想到这人却被原不为的一番伪装骗得团团转,对这位气度才能皆是非凡,偏偏身世坎坷,遭逢不幸,身患重疾,还要拖着一个不懂事的拖油瓶弟弟的迟公子,充满了欣赏与同情。
眼看着此人在原不为再三推脱下,一脸遗憾地放行,任由三人从车队中离开,被安彦放在特制轮椅上一把推走的燕非池终于慌了手脚,他费力转动着眼珠子,不断向着远去的白家车队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