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围女死了,还劳烦老鹰的大驾下来亲自过问,这里面是不是得有点故事?
探过身,陈飞视线凝重的盯着经理皮笑肉不笑的脸:“我再问你一次,那天用过专用电梯的,确实只有36号包房的客人?”
“对,就那一屋的。”
经理言之凿凿,看表情听语气,一点扯谎的迹象都没有。这位是在道上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油饼了,陈飞和曹翰群心里都明白,想从这哥们嘴里撬出真东西来,不比登天容易。他实话实说,那就是忤逆了老鹰的指示,下场可想而知。
倒退十年,陈飞能找一没人地方从他嘴里连牙带真话一起打出来,现在不行了,别说给人牙打出来,就是拍把脸都可能把饭碗拍砸了。可对付这号滚刀肉好好说话是真特么没用,丫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沉思片刻,陈飞又问:“那你认识的客人里,有没有喜欢从下面给小姐灌酒的?”
“??????”经理的表情瞬间愕然,“还……还有这么玩的?”
要说他是装的吧,还真不太像。陈飞觉着自己和赵平生听到这种玩法的时候,表情应该跟经理现在差不多。又见他眼神开始游移,似是在权衡思考着什么,陈飞紧追着问:“或者有没有酒量特别好的姑娘,却突然有一天被某位客人灌得烂醉如泥?”
“……”
经理的眼神说明,有。但他没承认,只是摇摇头说:“我们这是正经娱乐场所,不提供色/情服务,陪酒的姑娘也是妈妈自己带来的,并且严格禁止在包间里出现违规行为,您说的那种情况,我不知道。”
——没有违规行为?那卢老九在包间沙发上照出来的东西,是特么狗喷上去的?
陈飞暗暗吐槽,琢磨着打经理这是问不出东西来了,招呼曹翰群起身走人。下楼去问服务员,可服务员应该也都被叮嘱过了,问谁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这套糊弄事儿的说辞。看来这地方是套不出线索了,明儿再去模特公司问问。
从银都华裳里出来,外面街道已是华灯初上,远远看去,密集的车流连成一片拥堵的红。发动汽车驶离停车场,开着开着曹翰群突然一拍大腿:“坏了,把员外忘了,他还在市委呢!”
“他傻啊,都这点儿了肯定自己先回局里了。”陈飞满不在乎。
“你赶紧给他打一电话。”
“不打。”
“那你过来开车,我给他打。”
“不开。”
“嘿你——”
曹翰群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陈飞怎么和赵平生较上劲了?
—
赵平生跟市委等到六点半,还没等来那俩人的电话,主动给陈飞打了过去,结果人家没接。又给曹翰群打,这位倒是接了,可刚接通就听那边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的嚷嚷了一长串——
“你要没回去自己打一车回去吧我这开车呢不说了挂了啊。”
“……”
赵平生心说这特么市委大门口,到处都是禁行线,我上哪打车去?来不了早说啊!
正赶上下班高峰,路上堵的是“接天尾灯无穷红”,走出三里地可一辆空车都没有。他又返回头去挤公交,跟车上顺手抓了个小偷,等录完口供回局里都快十点了。饭没吃,水没喝,进屋陈飞也不搭理他,低着头不知道跟什么较劲呢,手里的纸翻得哗啦啦直响。
拿起付立新桌上剩的半袋饼干,赵平生挪屁股坐到陈飞的办公桌边上,扛着满身的疲惫询问案件调查进展:“查的怎么样了?”
“还那样,没什么进展。”陈飞头也没抬。
“诶,我今儿晚上去你那睡。”赵平生嘎吱嘎吱嚼着饼干。
手上一顿,陈飞斜楞着他:“干嘛去我那?”
“我让庄羽和谭晓光带冯琦回我那住去了,他俩住单身宿舍,没冯琦睡的地方。”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休息室。”
“……”
除了赵平生嚼饼干的动静,屋里就剩陈飞翻纸的声音。说心里话,就陈飞这爱答不理的态度,赵平生感觉有点失落。陈飞去他那从来都是不请自来,他却很少去陈飞家里打扰对方。偶尔留宿一次也是案子讨论得太晚实在懒得回家了,早起他还得里里外外给人收拾一通,整就一不花钱的小时工。
“哦,对。”他突然听陈飞念叨了一声,“你明天接新徒弟,得,钥匙给你,你去吧,刮胡刀内裤袜子都有新的,你知道搁哪,早晨拾掇精神了再过来。”
说着,陈飞把家门钥匙卸下来拍到赵平生腿边。
赵平生抻脖子咽下嘴里的饼干,表情微皱——是错觉么?怎么觉着陈飞的话说的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