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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大队(49)

终于有一天,他被陈飞叫了过去:“诶,以后别叫我师兄了,怎么说你也比我大,还是直接叫名字吧。”

那一刻的欣喜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做了这么多,原来都是为了得到这个人的认可,为了证明当初对自己的信任是值得的,为了让那双幽深的虎目中不再留有任何挑剔。

可是再多的认可,都无法给与足够的勇气让他把深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

陈飞,我喜——

“……老赵,老赵,醒醒嘿!”

梦境蓦的破碎,赵平生猛然惊醒坐起,与陈飞四目相对,心跳狂飙。

“师父打电话叫咱俩回局里,有人来认尸了。”陈飞看他一副噩梦诈醒的德行,关心了一句:“怎么了你?做噩梦啦?”

“没有,就突然被你叫起来,吓一跳。”

赵平生闭上眼,握拳敲了敲额头。被喊醒之前,梦里的陈飞是光着的——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

“赶紧起来洗漱,师父催的急。”说着陈飞顺着往下瞄了一眼,瞧见空调被下方支起个帐篷,调侃了一声“呦呵,还挺精神”。

瞬间血冲上头,赵平生连滚带爬冲进了卫生间。

有些意外的,他们到了单位后,看见一辆银灰色的现代车停在重案大队窗根底下。应该就是梅秀芝提到过的那辆,罗明哲在电话里说的是,有人来认领郎美溪的尸体了。

一进屋,感觉气氛有些凝重。有个男人坐在陈飞的转椅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撑在膝头。那看上去本该笔直挺拔的身板,似是被无形的愧疚压得狠狠弓起,肩头微颤,极度的压抑着无法宣泄的悲伤。

  罗明哲的手轻轻按在对方的肩上,表情很是惋惜。见陈飞赵平生进屋,他抬了抬空着的手,示意他们去走廊上等自己。两人退出屋外,罗明哲又低声对那男的说了什么,拖着早年因枪伤而微跛的腿脚出了屋。

“给我支烟。”

不得不说,师父的要求令陈飞很是意外。自打患上冠心病,罗明哲已经戒烟好几年了,看他们抽还骂他们。今天主动要烟抽,看来情况有点严重。

“师父。”赵平生想出言阻拦,却被对方那阴郁的目光压得把后面的话都咽回了喉咙里。

陈飞敲出烟给师父点上,等对方闷头抽了几口后问:“屋里那人,谁啊?”

“禁毒总队的冯琦。”

“……”陈飞一愣,看了赵平生一眼,语气变得有些不可思议:“来……认郎美溪的?”

罗明哲的叹息随着烟雾重重呼出:“她不叫郎美溪,而是叫闵鸢,是冯琦手底下的特情人员,郎美溪是她用来接触毒贩的假身份。”

嘴唇无声开阖,陈飞和赵平生同时默念了“艹”字。这代表什么呢?代表死的不光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还是名年轻的女缉毒警。诚然,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加了一重缉毒警的身份,让这个女孩的死变得格外的沉重。

“他怎么知道的?”赵平生轻声问。

“陈飞不是发尸源协查了么,冯琦看到就找过来了。”罗明哲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一瞬间便苍老了几许,“出了这种事,冯琦的警服也就穿到头了,刚在法医办公室里他跪下求我,说无论如何也要查出凶手……我跟定江俩人都拽不起他来,只好喊立新他们下去帮忙……这俩孩子……唉,造孽啊……”

老头儿说着背过身去,抬手用掌根蹭了把脸。每一位因公殉职的同僚都会令人扼腕叹息,只是越年轻,越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还有那些因此而承担责任的同僚,他们有什么错呢?只因有人贩毒有人杀人,他们就要被扒去警服前程尽毁,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申诉内心的委屈。

“所以……闵鸢的死和毒贩有关?”陈飞边问边在脑子里一个个的过目标嫌疑人。缉毒刑侦不分家,有毒的地方少不了命案,在缉毒处挂号的那几个拆家他心里一向有本帐。

转过身,罗明哲眯起微红的眼眶摇摇头:“冯琦说,应该不是,最近一次闵鸢和他联系就在死前一天,那时她还没能接近目标,只和卖零包的接上了头,那些杂碎就算察觉有异也不至于动手杀人,卖零包才判几年?杀人得偿命呐。”

——嗯?干缉毒却没死在毒贩手里,有点不合常理。

忽然想起什么,陈飞皱眉问:“那要照这么说,她既然是干特情的,怎么还能喝成那样?保持清醒可是保命的关键,她就不想办法脱身么?”

“对,我也有点纳闷,跟定江提了一句,他说再去查查。”罗明哲说着,回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见冯琦依旧弓着个背坐在那,稍稍压低了音量:“定江说,有一种令人醉酒的方法不是喝,而是从下面灌,肠粘膜吸收更快,又不经过胃酸分解,等量的酒通过肠道直接吸收,比喝进去的血液酒精浓度能高出近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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