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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大队(172)

“不用,都富裕。”

说着话,陈飞叹气似的呼出口烟。从赵平生中枪那一刻起,他的记忆就空白了,直到去人家家里收拾住院用的日用品才清晰起来。当时他看着被赵平生挂在柜子里的、当宝贝一样熨烫整齐罩着防尘罩、已经被淘汰的绿色警服,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后怕,完全是后怕,怕赵平生死,怕自己被孤单的留在这个世界上。十五年,这个男人默默的守护了他十五年,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被推上了生死线。那一刻他后悔极了,后悔没早点看出赵平生的心思,后悔不顾一切的追击金山,后悔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后悔没能陪对方走过相识后的每一个寒暑春秋。

那天是付立新跟着一起去拿东西的,听见哭声跑进卧室,看陈飞抱着赵平生的旧制服跪在地上哭得额角青筋毕现,着实被吓的不轻。他从没见对方哭这么惨过,在他的概念里,陈飞那心就跟铁铸的一样,何曾如此感情外露过?劝也劝不住,只能抱着对方的肩膀跟着一起哭。结果等赵平生脱离危险期后,他再跟陈飞提这事儿,陈飞却死活不认账了,非说那天是他哭的直打嗝。

付立新无比后悔没把陈飞哭的涕泪齐流的画面拍下来,归档存证。

半个月后。

从停车场到进楼门的这段路上,赵平生几乎是拽着陈飞一路小跑过去的,完全看不出是个肺部枪伤初癒的患者。

仍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天空中还下着蒙蒙细雨,被赵平生攥着的地方却有如炎夏烈日炙烤般的灼热,陈飞只觉得落在头发上的雨滴都被对方这股积蓄了多年的□□蒸成了雾气。刚刚医生不情不愿地签署出院同意书时,赵平生那副就差握着对方的手往上签字的急躁样着实让他红了老脸。因为赵平生让他对自己的枪伤发誓,出院就圆房。

妈的,又不是处男,急个屁啊!

按说几步小跑根本不至于让陈飞心如擂鼓,但进了电梯周遭安静下来,耳膜中血液鼓动的声音却像近在咫尺的拍岸海浪。他略显不自在地游移着目光,注意到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立刻猛地抽回被赵平生紧攥着的手。赵平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再次坚定而又不容抗拒地将他的手牢牢攥进掌心。陈飞的心跳瞬间剧烈,连带着后脑都多长了颗心脏似的突突直跳。肩膀衣料上的雨滴因两人一挣一拽的动作而滚落,却没能渗入那紧紧贴合的指缝。

“这角度没人能看见,你天天盯着监视屏还不知道?”赵平生调侃脸上黑红黑红的陈飞,“再说咱俩也没违法,就算被人看见又怎么了?”

“要点老脸,你——”

门开,陈飞被拽出了电梯,没等他把带脏字的下半句骂完,赵平生便低头吻住了那张用尖牙利齿来掩饰内心剧烈不安的嘴。灼热的欲念全然融化进纠缠的唇齿间,两人都一度以为这个吻会绵长到时间的尽头,但却意外地被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磕磕绊绊地穿过走廊,开锁进屋,鞋都来不及脱就滚进了卧室。

在外套被赵平生生拉硬拽扯下去的过程中,陈飞突然抬手扣住对方的肩膀微微施加拒力,无言的注视那比常人略浅的褐色瞳孔。视线梭巡过赵平生那张轮廓成熟刚毅、经由岁月雕刻却依旧英俊的脸,陈飞咽了咽口水,拿出第一次审讯杀人犯时的气势问:“你是要做完全套?”

赵平生愣了愣,随后大笑出声,还把脸埋进陈飞的肩膀,震得对方的身体连带床都一起跟着颤。陈飞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耳边,浑身一层层起寒栗。笑够了,侧头用凉凉的鼻尖蹭着陈飞的脸,反问:“老婆,你是不是对‘圆房’这词儿有什么误解?”

一声“老婆”叫的陈飞额角绷起青筋,他使劲把赵平生顶了下去,翻身骑到对方的肚子上,凶神恶煞地就差掐人家脖子了——

“谁他妈是你老婆!?”

他本以为赵平生会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地打岔,没想到对方却一本正经地抓住他的手,将掌心牢牢贴在自己起伏着的胸口之上:“十五年了,陈飞,我做梦都想把你娶回家,就别抠字眼儿,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汇能表达想和你共度余生的期盼了,你自己摸,这里有一颗为你而跳的心。”

手掌下的心跳急促而有力,陈飞的眼圈被赵平生胸前白色的绷带晃得微微泛红。不再犹豫,不再斟酌,他垂下头,虔诚亲吻那双曾对自己说出过绝命之言的唇瓣。在一份用生命守护的爱情面前,他的自尊心简直幼稚得可笑。

但这不代表他的尊严就一钱不值了。

“在家……你随便叫……”陈飞自纠缠之间挤出声音,“外面……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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