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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大队(117)

为免病后体虚的老赵同志心脏扛不住刺激, 陈飞执意连夜送他回医院。反正队上只要不是实在掰不开人手,一起出去没人敢让苗红开车,除了曹翰群。陈飞就说他是拿命在人家面前刷好感度,下了车腿都直哆嗦还不忘夸苗红车技好。

听陈飞边开车边嘲讽曹翰群一门心思的想老牛吃嫩草,赵平生默默咽下舌根泛起的苦楚。他不会笑话曹翰群,他跟人家是半斤八两,都特么是贱骨头。然而老曹同志贱的有盼头,年龄差距大点就大点,只要苗红自己乐意,旁人说不出半个不字。可他呢,路漫漫其修远兮,怎么走都看不见个头儿。

等到了医院,意料之中的,俩人被夜班护士劈头盖脸一顿训。不请假就偷偷溜出去,打电话还不接,没给她们急死。她们不知道赵平生的职业,陈飞填住院单的时候写的是公司职员,自然不理解他们为何不能说明出去干嘛了。不过他们也无所谓,骂两句骂两句呗,比起工作中受到的委屈,这都不叫事儿。

挨完训,赵平生看陈飞回屋就拉开抽屉找东西,问:“你找什么呢?”

陈飞皱着个眉:“止疼药,我记着医生给你开了一板。”

“头疼?”

“啊,有点儿,可能回来路上车窗开着,吹风吹的。”

赵平生闻言上前抬手扣住陈飞的额头,确认对方没发烧稍稍松了口气。这两天陈飞来回折腾,睡也睡不好,他怕给人家传染感冒。陈飞一直有偏头疼的毛病,据说是以前打拳的时候落下的旧伤导致,一般是连续几天休息不好就会犯。家里单位常备止疼药,实在疼的闹心来一粒儿。

“医生开的不是止疼药,是阿司匹林。”收回手,赵平生往行军床一指,“躺下,我给你揉揉。”

虽然很享受老赵同志的按摩手艺,但眼下陈飞哪舍得使唤他,回手把抽屉一推就要往出走:“你赶紧睡觉,我去护士站问问。”

“我让你躺下。”

赵平生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话就往行军床上摁。拗不过对方,陈飞只好脱了外套躺下。赵平生关上灯——省得晃着陈飞——坐到床边微微弓下身,拿捏着力道帮他搓额头。

搓着搓着,手腕内侧一热,赵平生顿住动作,问:“你笑什么?”

“没啊,我没笑。”陈飞立刻拉平嘴角,微微睁开眼,尚未适应黑暗的视野中,赵平生模糊的面部轮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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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服你了,装傻装的连自己都骗了。

耳边回响起陆迪说过的话,此时此刻陈飞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一直在装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赵平生产生了模糊的依赖感,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依赖感愈加清晰,到现在为止已经到了无可取代的地步。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结婚了,是否能从另一半身上找到像老赵同志这样温暖和踏实的感觉。

 可这不是弯了吧?他想,依赖一个人和爱一个人还是不一样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弯了有蛋用,人老赵有喜欢的人了,还非那人不要。

——艹……那人到底是谁啊?

感觉到停顿下的手指开始往头皮方向搓动,心尖倏地窜过股热流,陈飞下意识的抬手握住赵平生的手腕。赵平生再次停下动作,不解的看着黑暗之中表情莫辨的人。

“突然不疼了,你赶紧睡吧。”轻轻推开赵平生的手,陈飞转过身,背对病床。

肩头一暖,赵平生帮他把外套搭在了身上,又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一如既往的温和。这是个不管对陈飞和他来说都很习惯的动作,开心了,拍对方胳膊分享快乐,闹心了,拍对方胳膊以示安慰,而现在,这个动作传递出的信息也和往常一样,代表“有我在,安心的睡吧”。

搁以前,陈飞确实能安心入睡,不管是蹲守值夜,还是押解异地追逃的嫌犯,只要有赵平生在身边,他都可以睡得毫无顾忌。可眼下心里乱糟糟的,赵平生躺下时衣料摩擦床单的动静在静谧的夜晚无限放大,却又盖不住他耳鼓里狂奔的心跳声。

他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深呼吸,使劲深呼吸,回想过去,回想曾经办过的案子,以求在那遥远的记忆中模糊清醒的意识——

“陈飞!”

随着赵平生一声暴吼,银光划过耳侧,陈飞应声闪过劈头砍下的利刃,反手擒住持刀者的腕子“哐!”的磕上桌沿,对方嗷的一声惨叫,闪着寒光的菜刀瞬间脱手。

这人吸大了,出现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在他的幻觉里,上门走访的警官是来要他命的杀手。事实上门开打上照面的瞬间,陈飞和赵平生就都意识到这人不对劲儿了,那眼神儿直勾勾的,看哪都得扭头,不带挪眼珠子的,明显是吸食冰/毒后产生的精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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