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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大队(11)

陈飞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动静也没抬头;“你先吃,我回两条消息。”

赵平生掰开双一次性筷子放到陈飞面前的饭碗上,然后再给自己掰了一双。他看陈飞拧着个眉头点手机,顺口问了声“谁啊?”。

陈飞不耐的“啧”了一声:“就吴姐给介绍那相亲对象,面儿还没见呢,跟查户口本似的审我。”

“还能有人审的了你啊?”

   赵平生夹起块皮蛋扔进嘴里,边笑边嚼。说不介意有人给陈飞介绍对象是假的,但类似今天这位一上来就查陈飞户口本的,百分之百面都没见就得黄——陈飞最烦被人刨根问底,能回消息完全是冲介绍人的面子。尽管“媒婆”们问他对女方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他的回答从来都是“女的,活的”,但实际上他的要求真不是一般的高,光做饭比赵平生好吃这条就能刷下去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亲对象。

赵平生并不觉得自己做饭有多好吃,感觉是陈飞吃习惯了他炒菜炖汤的口味。每次去陈飞家,说是蹭饭,其实都是赵平生买好了菜亲自下厨给人家一家人当厨师。陈飞他妈就抱怨,说自打吃了赵平生做的饭,陈飞回家吃饭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收起手机,陈飞叩开听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打出个饱含二氧化碳的嗝儿,抄起筷子点了点:“这女的跟你弟妹是同行,干审计的,你说能不能审的了我?”

赵平生没对此发表意见,只说:“不乐意就别耽误人家了。”

“唉,”他听陈飞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也闹心,你说,四十的人了,到现在也没成家,老爹老妈天天催,弄的跟我多不孝似的,可那是我的问题么?就说之前那谁,啊,林凯茹,都定下日子了,‘哐当’一下给我甩了,说我不是过日子的人,诶,老赵你说,她打哪看出我不是过日子的人了?”

老醋花生嚼在嘴里,赵平生只觉一路酸到心尖儿。别的女人在陈飞心里留没留过痕迹他不知道,唯独这林凯茹,算是给陈飞伤得透透的,一悲秋伤春就得提。不过实话实说,林凯茹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错过了着实可惜。

然而再怎么说也是老黄历了,人家肯定早就结婚生子了,他犯不上跟这吃干醋。自我安慰了一番,他轻巧答道:“嗨,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她想要的是能安稳过日子的男人,可你这一个月一个月不着家的,人家没安全感。”

陈飞仍是不服气:“谈了那么多年,她又不是头结婚才知道我的工作性质。”

“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结了婚,柴米油盐,孩子老人,处处都得操心,她一个人撑一个家,难。”

“哦,那照这么说,干警察的男的都别娶媳妇了。”

“咱局离婚的还少啊?昨儿我才听缉毒那边的人说,欧风奇刚离了。”

“……”

陈飞不言声了,闷头吃菜。于他所见,这些年好些同事结了离,离了结,然后再离。有人说嫁给警察等于守着空气过日子,能坚持下来不离不弃的堪称巾帼英雄。可有什么办法呢?选这行基本就算卖给国家了,为了守护万家灯火,只能牺牲自家那盏暖灯。

彼此间沉默了一阵,陈飞忽然问:“那你呢?打算单一辈子?”

夹着鸭胗的筷子一顿,赵平生眼睫微垂,苦笑了一声:“嗨,都这岁数了,真有合适的也行,不想凑活。”

“唉,你要是女的就好了,我也不用跟外头瞎踅摸了。”陈飞的语气不无惋惜。

“我要是女的我才不嫁你呢,一天到晚操不够的心。”

对于陈飞时不常就拿话撩自己一下子、一副管杀不管埋的尿性,赵平生多少有点免疫力。年轻的时候听对方说这种话,回去能一宿睡不着觉,现在,当催眠曲了。不过嘴上嫌弃,手上还是盛了碗汤递过去:“别光喝冰啤酒,喝点热汤。”

陈飞斜楞了他一眼,接过汤,吹吹,刚喝了一口就看门口进来仨男的。仨人脖子上都挂着金链子,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喊道:“老板!给来三碗鸭腿面!”

风扇呼呼的吹着,给那仨人身上的酒味都吹到陈飞和赵平生这桌来了。面上桌,他们又要了一打啤酒,吃着喝着扯着嗓门吹牛逼,原本清净的小店里仿佛多了一群嘎嘎叫的鸭子。

赵平生喜静,旁边有人吵吵嫌烦,小声催促陈飞赶紧吃完回局里。都这钟点了也懒得回家了,一来一回耽误睡觉的功夫,不如跟值班休息室凑活一宿。

陈飞吃着吃着忽听其中一个胖子提到“鹰爷”,顿时支起了耳朵。鹰爷,绰号“老鹰”,靠走私起家,现在明面上是做运输生意的正经商人,实则手底下数百号马仔,每年逾百起刑事案件和他脱不开关系。然而此人很擅长规避法律风险,虽然是在系统内挂了号的重点监督对象,迄今为止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亲自参与了那些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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