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亦池面前的屏幕暗了，他手指抠到自己的肉里，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缓：“说完了吗，我过两天要比赛了，你能不能别烦我？”
“行。”尤腾说，“挂了。”
……
春决前三天，这周最后的雨天。
五星酒店的行政酒廊，周遭是昏暗的环境和说话低声的人，方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推了下眼镜，终于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高跟鞋的声音愈发逼近，对面来了一个美女，对他微笑道：“您好，方老板吧，我来晚了。”
方靖心道连句抱歉也没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对她笑笑：“坐。”
“方老板一个人来的吗？”美女坐下来就道：“我们老板临时有事，就委托我来啦，我姓张。”
方靖坐直了一些身体，半开玩笑道：“你们老板也真够神秘的，接触几次也不露脸，他不想见我？”
“但你不能怀疑我们老板的诚意，签合同而已，有什么事我都能代办。”张小姐拿出几份资料，“不瞒你说，我们老板原先的投资意向是购买新的战队，但各方面都不是很完备成熟，你也知道，隔行如隔山，我们是做房产的虽然对你们不算了解，但既然在开发产业园，之后也会着重做一系列的配套设施。总要慢慢来了解的。”
方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文件道：“我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选择CK1？”
“和另一支战队比，你们开价合理也有自己的要求，后续的合作也能衔接，比起一支全新战队，你们有完备的基础运营，老板觉得更能接受。”张小姐的红唇开合，喝了一口桌上的酒水，“仅此而已。”
方靖手指点着合同上的字，逐行仔细看着，张小姐道：“方先生，老板确实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看了你们之后的发展计划书，综合来看，其实很合理。所以您不需要怀疑，你们还是去年的冠军队伍吧？我还挺奇怪的，打游戏还有冠军呢，不过说到底是我们老板选择了你们，也是你们选择了我们。”
张小姐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打造大型电竞产业园，算是互惠互利的生意，但你们也一定是划算的。”
方靖和她交换了合同，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最终全部敲定了，才算结束。方靖后半段已经不想聊了，对方言语里都充斥着对这游戏的不理解和高人一等的态度，员工如此，老板就更不用说了。
方靖站起来道：“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张小姐站起来，“方老板，合作愉快。”
一会她蹬着高跟鞋，打完招呼走远了。
方靖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接着在昏黄的环境里兀自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这算儿子坑老子？挺有意思。
之前就对尤亦池家里的事情有所耳闻，如今看来，尤亦池的父母已经不光是不尊重他的职业，甚至连整个行业都谈不上尊重。自大傲慢不说，把他也放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给他的印象已经非常差劲。
不过对于方靖来说，他当然还有自己的考量。
历史上，一支队伍打到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最后都“死”了，限制选手发挥的除了个人实力，还有版本因素。
今年就不难发现，世界赛再次让CK1夺冠，拳头的“拳头”就会落下，今年LPL的春季赛，他们限制的人就是高杰。下个版本，夏季赛的时候，中单一定会更偏向于工具人，更不是以法师为核心去布局。
此刻的尤亦池有价值，他可以卖给需要他的队伍。
暂且不论这支队伍是不是真的需要尤亦池，如果不卖给林殊锦，尤亦池这个标挂出去，在转会期也会变成轮番争抢的存在。
不过这个人情他可以卖给林殊锦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他确实在CK1需要的时候把尤亦池毫不犹豫给了他，如今他可以还这份人情，另一个就是尤亦池主动来找方靖，告诉他的这个小小的计划。
尤亦池的父亲尤腾，今年准备夏季赛的时候买一支战队，大约本来的意思是给自己的儿子随便玩，但显然父子俩应该是谈崩了，种种事情过后就是尤腾就算买下也需要自己从0开始运营一支战队，这对他们完全不涉足电竞行业的人来说其实是有风险的。
尤亦池找方靖的意思是，有人傻钱多的投资不要白不要，别给其他的战队再增加机会，把这个机会自己接住。而这笔钱当然就是作为尤亦池的转会费，林殊锦的压力就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