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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106)+番外

作者: 清歌如觞 阅读记录

当然更多的是在议论她这个投机取巧的方法,以及对盈利份额的分配,这种提成法是在近代才实行的,古代人自然闻所未闻,甚是新奇,正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有不少男子算出当中的提成差异,恍然大悟,顿觉这一套方法实是可行,不禁暗自感叹此女子的聪慧。连杜丽娘这个一向只为美色所惑之人都不得不侧目细细打量这个丑陋的女子,是否真如那句话上天给你关了扇门,总会开扇窗呢?这个方法虽好,得利的却是店中的伙计,幸好这个人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否则以杜丽娘厌烦麻烦的脑子,非要被这等聪慧之人整死不可。杜丽娘想了想,抿唇颔首,她到是要看看能说出这番话的人究竟会如何实行,又是否真如她所言管用呢?杜丽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平生最为激将不得,若为激将法最是要赌上一赌。

“我们走吧。”美人换了个姿势,双脚交叠着倚在扶栏上,唤醒尤在听八卦的菩桃。指腹摩挲着玉戒指光滑的内壁,如丝般剔透流动的羊脂白玉,青翠润泽,仿佛能穿透戒指看到七彩的光,触手生温。最特别的,当属白玉中参含的一抹艳红,艳丽而不失光泽,完好的保存了各自的颜色,互不相夺,又各自绽放异彩。换了其他的玉,参杂了颜色者定会是次品,不管玉的成色有多好,都失去了其价值。相反,若他没有看错,这一抹艳红如此独特,应当是传说中的“妃子血”。只产于东燕,供于皇室。想必这个女子手中的戒指是来自于东燕的贡品,这点不难猜,她既是西凤之人,说不定和西凤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美人凝眸深思,看她先前对玉戒指的反应,似乎不像是知道其价值有多少,这样一个看似普通无知的女子,又岂可随随便便拿出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原也竟是这般的深藏不露,不过他不打算深究。

菩桃还在看热闹,被美人叫着走有点不情不愿,依是想怂恿他,“公子,难道您就不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有何能耐挣到那笔钱吗,万一……?”

“不好奇。”美人打断道,“这一路上嚷着非要来西凤看春之祭的是你,拖拉着赶不上祭典的又是你,如今祭典已近临尾,你是不是不想看了?只此一次,别指望着还有以后,都是我太惯着你了……”渐渐地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否真能如愿以偿,但他知道先前的那个伙计是故意要坑她,端看他祭出的雪松叶便可瞧出端倪,只比鹤云针差一等,也是世间难寻的好茶。那女子倒会喝,泡起茶来有板有眼,不觉间竟以为是个行家。那个伙计估摸着是不待见她,非要见她出丑,才故意欺辱她的。至于这枚戒指,他不认为会有人认得出它真正的价值,那么在它的主人真正意识到之前,他暂且保管着,就当给那个莽撞的人一个教训,教她生存之道,世本险恶,当以处处谨慎,这是她上的第一课。在他看来虽也认可她想的法子,却也不过是个小伎俩,没什么好卖弄炫耀的。他或许是有过一瞬间的惊讶,那份惊讶到并非这个点子有多出众,反是她这个女子能有如此的思维是望眼整个天壑大陆都未必能找出一二的。都说天下女子为首乃南晋沈暮娩,是女中诸葛,他是无缘求见过,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女子,聪慧程度可见一斑,就是眼神不大好,他哪里看着像美人姐姐了?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叫他美人,无奈听习惯了也有点免疫了;把他误认为是姐姐是讨厌之最,想他一身男子胫骨,怎么看都不像是弱柳扶风的娇滴小姐。他承认他是有那么点傲娇,故意不将玉戒指还给她的。

这季的春之祭毫无意外依旧是兰晴语夺得头筹,至于她是否会一如既往的祈求同一个愿望就不得而知,此乃较为私人,若非皇宫内院传出零星的一点两点,外人岂能窥得?!但也有揣测兰晴语或许会另求他愿,毕竟司相已娶妻,兰晴语就是想嫁也只能做侧室,她堂堂镇国公之女又岂肯做小,看人脸色,就是她肯,兰渊都不肯。就在众皆揣测兰晴语会祈何愿望时,反倒是这个当事人异常淡定,始终都沉默不语。

据闻兰晴语晚间要奉旨入宫,众八卦的源头现下都汇聚在天城街附近,飘渺湖畔人迹落落。黄昏的霞光将阙仙楼映照得金碧辉煌,侧影如金雕般挥洒在水岸,片片绯色的桃瓣飘坠出香雪海,深怕惊扰了这悠然如画般美丽的意境,临帖着水波,袅袅荡开一圈涟漪,复又重归寂静。

菩桃抱着布包袱,牵着两匹马,跟随在主子身后。此时天色已晚,十里桃林内人迹稀少,唯有风声灌着林树拍打的轻响,又似如鬼魅般在凄厉的哀嚎。夜幕降临下的桃林有几分迷样的神秘,层层叠叠的林树,交错阡陌的曲径,林中空荡迂回的深境,入夜之后极易迷路,都与白日如诗如梦般的仙境有所不同,因此若非必然,实难有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