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扫了一眼地上的圣旨,觉得还不够解气,正要将那个香囊丢了,始终一言不发的齐云楚开了口。
“拿来。”
南星不肯,作势要丢,却对上他冷若冰霜的眼。
“拿来!”
南星冷哼一声,将香囊丢给他,大步出了书房。
言溯想得却全然不同。
“藩王们谋逆应早在她预料之中,她这个时候不叫人平叛却叫你去,阿楚,此事恐怕有诈。”
齐云楚不说话,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拣回棋瓮,“今日先到这儿吧。”
他说着起身向言溯告辞,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
齐三忍不住问:“义父,该如何是好?”
言溯叹息一声,“你去准备准备吧。现在天寒,多带点保暖的衣物。”
是夜。
齐云楚沐浴完之后坐在榻上正看着那只绣得不知是鸭子还是小鸟的香囊发呆,就连齐濯来了都没注意。
“你要去?”
“阿姐在燕京城。”
“你是为了你阿姐,还是为了她?若是为了你阿姐,我可以代你去。”齐濯睨了他一眼。
齐云楚的指尖轻轻描绘着香囊上面的纹路,想象着她那双执笔拿剑的手捏着绣花针的笨拙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可我总是不甘心的。”
他活不长了,总觉得未能见她最后一面心有不甘。
她若是与那太傅成亲也就罢了,至于旁人,那必得等他死了之后。
否则,他不许!
齐濯拂袖冷哼,“没出息的东西!”
他起身要走,却被他叫住。
“父王——”齐云楚已经多久未这样称呼他,如今这样喊他一声,竟是难言的酸楚。
“我原谅你了。”
齐濯神色微动,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早些回来,为父给你说门亲事,成个家。”
“好。”
……
盛元四年正月初五,秦姒接到消息,原本已经快要抵达燕京城的豫王等人在距离燕京城最近的沧州城被齐云楚截了道。
据说齐王世子单枪匹马闯入豫王帐中,直接取了豫王的首级,活捉了信王宣王,缴了他们手中的兵符,正叫人押送赶往燕京城。
彼时她已经怀孕八月,久不上朝,所有事宜交由范与处理。接到消息以后,一颗悬了数月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现在韩王夫妇与赵王被她圈禁在燕京城暂时不足为惧,无论齐云楚来不来燕京城,她可以安心生产。
正月初五,沧州城。
这一日天气晴好。
一身盔甲的齐云楚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已经整顿好的队伍,道:“叫大军拔营,转道燕京城!”
南星急道:“事到如今哥哥已经做了该做的,还去燕京城做什么?”
齐云楚一时没有作声。
良久,他缓缓道:“她既选择这个时候与旁人大婚,必定是有意引我过去。我不去见一见她,说不过去。”
南星拦住他,碧色清澈的眼眸里映进他比这寒冬还要冷漠的脸。
“哥哥不是曾发誓此生再不踏足燕京?”
齐云楚抬眸看着苍茫四野的皑皑白雪,从怀中掏出那个至今也没瞧出来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香囊,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我不是去看她,我是去造反,总不算违背诺言。”
南星:“……疯子!”
……
盛元四年正月十五。
秦姒第二次举行大婚。
第一次,她以和亲之名与南疆单于成婚。
第二次,她以大婚的名义将所有叫她觉得危险因素圈在燕京城内。
两次成婚,都不是与心爱的男人,当真是讽刺。
原来做了皇帝也总会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谁知大婚还未开始,有宫人急报:“大事不好了,齐王,齐王——”
十一皱眉,“齐王如何!”
那宫人忙道:“不是齐王,是齐王世子反了,此刻已经带兵马杀到城门口了!”
众人大惊,皆看向正在梳妆的秦姒。
秦姒神色淡然,像是预料之中,“看来这个婚是成不了了。十一立刻通知下去,莫要挡他,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陛下——”红袖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秦姒看着镜中身着玄色喜服一脸疲色的女子,冷冷道:“去天牢捉个死囚过来,将喜服给他换上。若是范谕有闪失,朕如何对得起左相!”
……
齐云楚一路畅通无阻闯入内宫的时候,秦姒正坐在紫宸殿的床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她看着眼前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就连倾城无害的容颜都无法掩盖浑身透着浓郁的杀伐之气的男子,语气平和, “你来了。”
齐云楚扫了一眼床上衣衫不整背对着她的男人,满室浓郁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