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齐云楚走了之后,才不过半日的功夫,秦姒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他。从前他在时,虽然两人闹脾气,可总归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眼里总有个着落处。
如今他走了,秦姒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有时候忍不住往后面的马车望去,只瞧见齐三眼神幽怨的望过来,再也不见了他的主子。
秦姒瞧着他那对眼睛实在不自在,想起从前在云都时,他总是笑得傻里傻气,将自己那些称不上秘密的秘密告诉她这个所谓的“好兄弟”,如今这样,反倒是恨极了她。
到了傍晚扎营时,她实在想极了齐云楚,忍不住走过去想要跟齐三说话。他不在,跟他的人说说话,心里总也觉得舒服。
齐三原本不想搭理她,后来又觉得自己的主子实在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忍不住替自己的主子委屈了几句。
“长公主殿下每次说走就走,每次说要与主子绝交就绝交,却全然不顾及旁人的感受。你可知,在你走后,主子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时常抱着你留给他的东西一坐到天亮,最后更是哭了一场。我自幼跟在他身边,除了王妃过世,他便再没有掉过眼泪,却偏偏因你一二再再二三的伤心难过。后来得知你在燕京城,大冬天的非要往燕京城跑,谁也说不了。天寒地冻,他日夜不停的赶路,感染了风寒,途中差点去了半条命。可殿下在做什么呢?殿下或许觉得真心不可贵,又为何一开始不放了他,若是在燕京城的时候,殿下便告诉他,殿下不喜欢他,他当时说不定伤心一场,也就甘愿回了云都做他的世子。可殿下偏偏一边同他好,一边还……”
剩下的话齐三难以启齿。这世上又有哪个男子可以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还有着旁得男人。
他替主子不值当!即便是眼前狠毒的女子说了要杀他,他还是在倾尽所有的帮她。
秦姒静静的听着他骂,一句话也不反驳。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齐三解释自己是真心喜欢齐云楚。可她的真心比起齐云楚却又显得未免太过于不值钱。
她朝着燕京城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一团迷雾。
她想等到亲手拨开那团迷雾,走到那个位置,先成全自己,在成全旁人。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行路重重的队伍,走回她的营地。
“小七——”
齐三突然叫起了她旧日名字。
秦姒回头看他一眼,只见曾经憨傻的少年一脸真挚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对他好一点儿?”
秦姒挑眉,“本宫的人,轮不到你事事操心。”
“你!”齐三狠狠瞪她一眼,转身翻身上马,一路上再不肯看她一眼。
两日后,秦姒一行人已经出了叶城范围,与聚集在叶城五十里外的地方已经整合完毕的两万大军会合。
她看着自己养了几年的军队,心想此去一行,便再也没了退路。从前她总是踌躇满志,看不见身后的退路,一路心无旁骛的向前。这一次,因为齐云楚不在,她倒觉得少了点什么。
夜晚,她躺在营地看星星,只见北极星紫薇帝星变得暗淡无光,而旁边一棵冉冉升起的新星,熠熠生辉。
这真是个好兆头。
只是齐云楚说好了三日归,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却半点踪迹也无。她想要叫来花蔷问一问,可这次已经选择了相信他,总是要再等一等。若是他真的就此离开云都,等她大业成了,她便将人从云都绑回来,若是成不了……
她瞧着那个熠熠生辉的新星旁边的一颗一直围绕着它的那颗星星,心道:以后也不知谁有福气亲亲他那对多情的眼晴,摸摸他鼻尖上那颗骚情的痣,一遍遍叫着她的小齐哥哥。
光是想一想,都叫人觉得难受。
秦姒知道自己的臭毛病永远是好不了了。他在的时候,她对他处处算计,事事堤防,他一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好处。
不过没有关系,她努力活着,这一生都不让旁人有机会趁虚而入,抢了她的小齐哥哥。
次日一早,天刚灰蒙蒙亮,大军拔营准备出发。
秦姒回望了一眼叶城,可山林密集,眼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被浓雾遮掩下重嶂叠障的林木,不见那个总是热热闹闹的都城。
她响起那晚与他吃馄饨时他说的话,如今仔细想想,都是她从前拿来哄他的。她当日说的顺口,怎到了他嘴里就变得如此生硬无趣。跟个她那么久,就连情话都说得这么寡淡。
秦姒眼里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即切换成一张冷淡肃杀的面孔,扫了一眼已经列队整齐的军队,进了马车。
再次从宽敞舒适的马车出来后的秦姒一身黄金甲,面上覆了一块黄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