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老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可是今个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傅柏林能力强,武功更是在锦衣卫里排得上名,又一心以尹晋为重。
是以尹晋一直视他为心腹嫡系。
况且这小子捞钱的本事, 还真不是一般,尹晋这人不好女色, 只爱黄白之物。
傅柏林能捞钱, 正好投其所好。
这会儿尹晋倒是也不打算瞒着, 反正明日这消息也必是会瞒不住, 他说道:“我去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皇上与太子之间已起了争执,太子言语狂悖,行为无状,惹得圣上大怒。之后圣上令我押送太子回东宫,并且派人将太子看守在殿中,不许任何人见他。”
傅柏林露出震惊的表情,紧接着蹙着浓眉。
对于他的神色,尹晋并未觉得奇怪。
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法再保持冷静。
若是真的还能保持冷静,他倒是要怀疑此人的居心。
尹晋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成,今夜外面变天了,待会你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些。”
与成是傅柏林的表字,极少有人知道。
傅柏林露出一个勉强笑意:“谢大人提醒。”
待他离开衙门,走到大门口,仆役将马牵了过来。
傅柏林突然抬起头,望着头顶,乌云密布,遮天蔽月,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真的要变天了吗?
突然他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待他翻身上马,竟直接打马往前,虽然夜里没有宵禁,可是周围早已经一片黑暗,这么晚也不会有人出门。
在四周完全漆黑的情况下,傅柏林骑着马,却仿佛如入无人之境。
在宽阔的主道上奔行,傅府离这里并不算远,几条街便到了。
傅柏林在家门口下马的时候,他将马拴在门口,准备进去。
他没有妻妾,家里只有两个仆人,还都是聋哑人。
锦衣卫里这样情况的,并不是没有。
哪怕是自己的仆从,也有叛变的时候,作为锦衣卫,对身边一切都小心至极。
毕竟他们自己干的就是监察这些文武百官。
有些世家贵族的家里,早已经被他们安排的人盯成了筛子。
只是这次,傅柏林一推开院门,感觉到院子里格外安静。
陈伯上了年纪,一向觉少,每次都会在家中等他回来,再把他的马牵进来喂草。
可现在,院子里漆黑一片。
就连陈伯住的那间厢房,都没了往日的那盏灯。
傅柏林按住腰间佩戴着的绣春刀,轻轻拔出长刀,漆黑夜幕中,刀身只闪着隐隐寒光,他一步步走进正堂的房门。
门是被关着的。
傅柏林心底没有一丝紧张,只觉得真有意思。
他这个钻门入户的行家,居然有一天会被别人钻到家里来。
就在傅柏林一脚踢开房门,挥刀劈过去时,对面硬接了下来,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看毒。”
黑暗中,只觉得一股子香气铺天盖地袭来。
可是傅柏林不仅没退,反而手中的长刀一下泄了劲道。
“沈灼灼,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扒了你的皮。”
傅柏林声音冷冽。
一声轻响声后,火苗跟着窜了起来,豆大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握着火折子少女的脸颊。
只见她一身黑色夜行衣,长发被木簪束了起来。
她整个人除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都被包裹在黑色之中。
沈绛随手点亮桌子上放置的油灯:“难道就许你吓唬我?”
傅柏林冷哼:“我的刀不长眼睛的。”
他说完,抬手直接将雪亮刀身重新插入刀鞘。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沈绛唇角勾起:“师兄,你这话是看不起我的刀了,要不咱们就出去比试比试,要是谁赢了,就拿个彩头。”
傅柏林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比刀?”
“当然不是。”沈绛将屋子里的油灯都点了起来。
房子里有了种灯火通明的明亮感,她转身走了两步,似乎打量着房子,说道:“师兄,你今年是二十有七了吧。”
傅柏林一脸纵容的望着她:“是啊。”
“那你怎么还未娶亲?”沈绛好奇,微嘟着唇瓣后,似乎有些诧异:“没娶妻就算了,连个妾室都没有。”
沈绛双手背在身后,突然站定,转头直勾勾望向他:“而且我看了你家中,只有两个男仆,连个模样周正的丫鬟都没有。”
傅柏林竭力克制自己朝天翻眼,说道:“我公务繁忙,顾不得考虑个人问题,不是十分寻常。”
“按照师兄你这个年纪来说,一直不近女色,那就是最大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