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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女王养成记(449)

作者: 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阅读记录

江晚照承认,丁旷云说的有理,只是她一向快刀斩乱麻,却唯独在这桩事上看不穿、勘不破。

这大抵是因为,情之一字,从心青声,恰如荒野蔓草,不知从何而起,却能遮天蔽日,将人心也搅入一团凌乱荒芜之中。

丁旷云提点到位,便不再多言,径自告辞离去——他心里清楚,江晚照已经权衡清楚利弊,只是出于某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顾忌和芥蒂,才迟迟没有应下。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两人间的密谈传进齐珩耳中。

“告诉你们家侯爷,既然服了这个软,就该服得彻底些——本就是他亏欠了人家在先,怎么作小伏低都是他该的,”丁旷云冷冷道,“以为一场刑狱之灾就能抵了之前的债?想的也忒美了!”

前来替自家主子打听消息的齐晖不敢吭声,被丁旷云狂风骤雨般数落一通,默默撤了。

齐珩对丁楼主的“和亲”提议是何观感姑且不论,江晚照却是实打实地动了心。一旦“靖安侯”这个名号被拉上她“江滟”的贼船,朝廷再想兴师讨伐也得掂量再三,毕竟靖安一脉的旧部遍及四境驻军,已经与中原皇权密不可分,这一刀斩下去,断的是自己的社稷根基。

但她依然犹豫不决,不是丁旷云的提议有什么漏洞,而是江晚照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此处岛屿孤悬海外,时不时有风暴光顾,白天还艳阳高照,黄昏不知从哪飘来一抹密云,将浩瀚蓝天遮掩得严严实实。待得入夜后,风起云涌,掀起一场沸沸扬扬的暴雨,豆大的雨珠敲打着窗棂,檐角响马在风雨中余响不绝。

江晚照没正经读过书,仅有的一点墨水也是齐珩揠苗助长似地强灌下去。但她依稀记得,齐珩教过她一首词,也是与下雨相关的,似乎叫什么“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她在暴雨如注中逗弄着小老虎,立起身已有半人高的老虎崽子蜷成一团,困得哈欠连天,却被姓江的用孔雀羽扇来回撩拨鼻子。小老虎暴躁的不行,又不敢对衣食父母亮出爪牙,只能委委屈屈地翻了个身,将鼻子埋进毛茸茸的前爪里。

江晚照将黑黄相间的毛团拢在怀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一边凭记忆复盘白日里的那盘棋局。就在她犹豫着丁旷云一手断下在何处时,窗外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

江晚照敏锐地抬起头,凭着在风浪中磨练出的耳力,判断出那似乎是一缕乐音。虽然细若游丝、时断时续,却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执拗,不依不饶地穿林打叶,反复叩响窗扉。

她一把推开窗户,被狂风卷着雨丝扑了一脸,与此同时,那一缕裹挟在风雨声中的乐音也愈发清晰。

……是笛音。

江晚照不通音律,唯独认得出笛音——许多年前,靖安侯化名“齐瑄”潜入船队,为了博她好感,曾经吹奏过一小段。

齐珩毕竟是世家出身,哪怕再不走心,多年耳濡目染,风花雪月的手段还是懂一些的。彼时晴空一轮满月,银辉在海浪间起伏潋滟,那一袭素衣的男人独立舷边,半身笼罩在月华中,握一根竹笛横于唇畔,笛声和海涛声难舍难分地缠绵在一起,说不出的风华无双。

不学无术的海匪头子不知道小曲的来历,可眼前这一幕太过动人,由不得她不将这个“落魄书生”装进心头。

江晚照忽然披衣而起,撑着油伞走出门去。

这宅院布置得很精心,不是“穷奢极欲”的精心,而是“独具匠心”的精心。虽然临着莺歌燕舞的望楼,却不沾半点红尘气,中间用一带竹林隔开,雨打竹叶,听的就是竹涛滚滚的雅趣。

竹林深处有一间小亭,也是竹子建的,四面畅风,夏日纳凉最是舒爽不过。然而此刻风雨大作,雨丝被狂风卷起,从四面八方涌入亭中。亭子里的人本就中气不足,又被雨水扑了一脸,吹两段就停下来歇一歇,如此断断续续,听得人心头发紧。

江晚照神色倏变,三步并两步地抢上前,来不及开口,先脱了大氅,披在那人肩头。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咆哮,“我把你捞回来,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吗?从哪学来卖乖扮惨的一套?明知不能受凉还在风口上坐着,你怎么不把亭子掀了,痛快淋一场雨,干脆病倒了,也省得做出这些矫情样子!”

齐珩尚未开口,侍立一旁的齐晖先默不作声地退了两步——唯恐江姑娘火气没撒完,将他这条苦劝未果的无辜池鱼一并发作了。

幸而江晚照没功夫搭理他,拿油伞罩住齐珩,连拖带拽地弄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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