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女王养成记(176)

杨桢懒得跟这帮莺莺燕燕废话，直接薅住那姓钱的手腕，只是稍一用力，钱公子已经惨叫一声，身不由己地松了手。

他惊怒交加：“姓杨的，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什么坏我好事？”

杨桢拽过那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摸着下巴端详一阵，眼神简直难以言喻——非要江晚照形容，唯有“猥琐下/流”能得其精髓：“我瞧瞧……啧啧啧，果然是花容月貌，难怪钱兄喜欢，我看了也心里痒痒。”

他方才灌了几杯酒，虽不至于上头，身上终归带了酒味，往前一凑，酒气便直往脸上扑：“我说钱兄，兄弟难得回京一趟，你就大方些，把这姑娘让给我，做兄弟的这辈子都念你的好。”

钱公子虽然有个当尚书的老爹，终归不敢跟这位高权重的江南统帅掰腕子——虽说杨将军如今一身官司，江南统帅的位子能不能坐稳尚且两说，可谁不知道，杨桢背后是手握玄虎符的靖安侯？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这口气强咽下去，硬生生挤出一脸笑来：“那当然……难得如松兄有看上的姑娘，当兄弟的自然要成人之美。”

杨桢笑了笑，丢下一句“双倍的银子，自己去永宁侯府拿吧”，便拽着那小姑娘下了台，自顾自地扬长而去。

雅间里的江晚照看得兴味盎然，恨不能给杨桢拍案叫绝。齐珩头疼地摇了摇头，低声道：“真是胡闹！”

洛姝提起温在暖炉上的酒壶，给他俩各倒一杯热米酒：“他的性子，兄长还不知道？没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已经是在外磋磨这些年，有了些许长进。”

江晚照一口气灌了半杯米酒——这酒不知是怎么酿的，入口香甜，后劲却不小，再被醉花楼里的暖意和熏香一蒸，酒气登时晕乎乎地上了头。

她和洛姝喝了一晚上的酒，眼看人家语笑嫣然、态度可亲，并没有什么天潢贵胄的架子，原先的忌惮和戒备不由去了三分，又兼酒力发作，说话时便少了许多顾虑：“你怎么惹到那姓杨的了？我看他一见到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洛姝：“……”

齐珩低声斥道：“阿照，胡说什么呢！”又对洛姝致歉：“阿照酒后失言，殿下莫怪。”

他态度虽然恭敬，却摆明了内外有别，对江晚照是亲厚的“阿照”，对洛姝则是君臣分明的“殿下”。

洛姝听懂了他未曾宣之于口的暗示，再度叹了口气。

“江姑娘随口玩笑，兄长不必在意，”洛姝笑着打了句圆场，又转向江晚照，“我少时出阁读书，如松亦是陪读，我和他一块长大，彼此自然比旁人亲厚些，相处时也没那么多顾忌。”

江晚照心说“我可没从姓杨的身上看出亲厚来，只看出他想抽你小人”，不过她刚被齐珩训斥过，眼下学聪明了，这话只敢憋在心里，一个字也没往外倒。

齐珩见她吃得差不多，便和洛姝告了罪，将人提溜起来，打算先行回府。

这时台上已经换了姑娘，那女子一身月白衣裳，在满屋的花红柳绿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口中的唱曲也颇婉转。江晚照迷迷蒙蒙中，只依稀听得“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一句，不由怔住了，再要细听，已经被齐珩连拖带抱地拽走。

她没听够曲，心里便不大痛快，虽然再三按捺，脸上到底带出几分。齐珩见状，也觉得方才太生硬了些，正琢磨着怎么将人哄回来，就见一队骑马的便装汉子急匆匆地赶到近前。

齐珩一眼认出打头的是锦衣卫的一名同知，神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锦衣卫同知显然认得齐珩，忙下马行礼：“卑职见过侯爷……回侯爷的话，宫中急召三殿下觐见。”

这一晚是正月十五，嘉德帝就是再牲口，也没有在元宵佳节使唤人的道理。何况他一向深居简出，唯恐入世久了沾染凡俗气，连儿女也不大相见——如今深夜召见洛姝，显然是事关重大。

然而齐珩再三追问，锦衣卫同知只是语焉不详，齐珩便知道，这事不是外人能瞎打听的，于是道：“殿下在二楼雅间，你去找她吧。”

锦衣卫同知常出一口气，脚不沾尘地去了。

齐珩本想命人备马车，江晚照却嫌马车气闷，嚷嚷着要走回去。那权威深重的靖安侯被这小女子拿捏得没辙，只得用貂皮斗篷将她裹好，抱着上了马，一路轻车简从地回了候府。

今夜是元宵佳节，出来赏灯的豪门贵女不在少数，却大多戴着帏帽、遮着面庞，如江晚照这般抛头露面，还和男子大喇喇同乘一骑的少之又少。是以这一路行来，惹来不少或诧异、或鄙薄的注视，江晚照却浑不在意，脑袋从貂裘里探出，兀自兴奋地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