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小天孙(161)

汝嫣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好好瓷娃娃一样的乖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

夕阳渐至，血色的天空晕成了漫片。淡黄颜色的光晕落下来，暖暖的，又晃若金线。

朝晖殿之中，红生玉站在洛言笙寝殿前，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夕阳淡暖的光晕碎碎落在红生玉的脸上，那一张明丽的脸愈衬得美，一袭红衣潋滟，红色的衣袂在暖风里轻荡，殷红得刺目。

红生玉看着那一扇紧闭的门，始终没有勇气推开。她该要走了，该跟他说了。可是，她来到这里，却不敢推开那一扇门。

洛言笙，那个她陪了十几万年的男人，始终不会属于她的。他会有命定之妻，还要把命定之妻娶回朝晖殿，她还是要走的。

暖风拂起红生玉的青丝，几绺拂面而过，迷离了她的双眸。

许久，这一扇门从里打开了。洛言笙打开门，倚着门边，看殿外傻傻站着的红生玉牵唇一笑，说：“护法可是在这里站了许久，可是找本尊有事？”

红生玉看那墨衣的公子，他生得丰神俊朗，比六界之中的许多男子都好看。他时常笑着，笑意浅淡，叫人琢磨不透。他就是那样，站在六界尊主的高位，高深莫测。

“尊主，”红生玉轻轻唤了一声，跪了下来，看洛言笙如画的眉眼，说：“属下该走了。”

“走？”洛言笙一挑眉，跟了自己十几万年的护法要走？走了过去，扶红生玉起来，问：“你为何要走？本尊或许要迎娶命定之妻，你为何要走？”

红生玉眸子一敛，洛言笙果然是要迎娶命定之妻的，说：“属下在朝晖殿十几万年了，不曾往家去瞧一眼。属下想走了。”

洛言笙一愣，这时候才意识到，红生玉自从跟了自己，就在朝晖殿，不曾往家里去。原是自己疏忽了她。

“你若想家，可往家里瞧几眼，住些时候也是好的。犯不着走的。”洛言笙说。

红生玉一笑，她去意已决。说：“属下若是在家住下了，怕是不能再回朝晖殿了。”

洛言笙可习惯了红生玉的存在，更习惯何时有事便喊护法。若是红生玉走了，自己肯定有些不舍。说：“护法，你要什么，本尊给你就是，可不可以别走？”

不行的，我要的，你给不起……

红生玉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属下什么都不要，只想回家去。”

“这可不行，你现在还是本尊的护法，你得听本尊的。”洛言笙笑着说。

红生玉一愣，这洛言笙耍起赖来。

“护法，你看，要是本尊迎娶了命定之妻，护法不来吃一回酒，那可多可惜。况且不久之后，本尊要前往人间历劫，朝晖殿无主。总该要护法来坐镇。不然，交给别人，只怕本尊的朝晖殿都要守不住了。护法若要走，还是等本尊历劫归来，再走不迟。”

等洛言笙历劫归来吗？红生玉迟疑了。要是洛言笙去人间历劫，朝晖殿确实无主。若是他人来守，莫说是洛言笙不安心，就是红生玉，也会不安心。

“尊主，你历劫归来，属下就能走了？”红生玉看洛言笙的脸，问。

洛言笙笑着点了点头。说：“到时候，随护法去留，本尊绝不强逼。”

“好。”红生玉应了。虽然可能洛言笙会迎娶命定之妻，她不想看，可他想她吃一回酒，那就吃一回酒吧。

“不知护法可还有事？”洛言笙问。

红生玉说：“属下再没有了，叨扰尊主了。”

洛言笙一笑，说：“这一些时间，劳累护法了。护法还是好好回去歇息罢。”

“是。”红生玉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夕阳淡暖的光晕碎碎落下来，洛言笙看愈行愈远的红生玉，才发觉她的身子如此纤瘦，风一吹来，便能倒的模样。

夕阳光将红生玉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愈走愈远，殷红的衣袂随风飘散在空里。

红生玉抬头看一眼夕阳，红了眼眶子。

十几万年前，就是像这样的一个黄昏，暖风把梧桐树叶子拂得沙沙作响，那时还有蝉鸣，风里还有梧桐叶子清苦的味道。

那一个夏天，红生玉不过才几千年，还是永宁宗的一个寻常的弟子，洛言笙也不过是几千年，是朝晖殿刚刚即位的尊主。

阳光透过了梧桐树叶子，碎碎落在地上圈出一圈一圈的光影。红生玉在梧桐树下练着剑。她生得很好看，天赋也高，修为在同门弟子中是佼佼者。然而，她不擅言辞，性子也冷，除却那一些觊觎她美貌的男弟子敢追在她身后，其余弟子都不敢同她玩。

那一时，洛言笙烦透了朝晖殿里一件件事务，跑出了朝晖殿。无意来到永宁宗，在这一棵梧桐树倚下，闲闲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