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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暖花开时(20)

差不多两分钟以后,乐声戛然而止,夏臻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样?”

“很好听,听完更想你了。”

“肉麻。”

“什么曲子啊?”

“克莱斯勒的,爱的欢乐。”

“咦?跟爱的忧伤配套的吗?”

“……不要浪费电话费了,有什么废话你还是发短信吧。”夏臻笑着说完,直截了当地挂了手机。

姚浩思索了一下,决定配合夏臻浪漫的举动,文艺一回。

“小臻,你现在不会忧伤了吧?跟我在一起很快乐吧?我会让你一直这么快乐下去的。”

夏臻回:“嗯,练琴了,拜拜。”

姚浩很郁闷,觉得大概是自己煽情得不是时候。

考验

夏臻回国前夕,姚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扫除了一遍新装修的家,顺便给昨天在楼下泥潭里滚了两圈的脏兮兮的懒羊羊也做了个改头换面大清洁。

“你的另一个爸爸要回来啦!记得给他一个最热情的拥抱,让他知道你有多想他。”给懒羊羊洗澡的时候,姚浩还滔滔不绝地向它灌输卖乖攻略。

懒羊羊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狠狠地甩甩湿漉漉的脑袋,又甩了姚浩一身的水。

再三检查,确定没有纰漏以后,姚浩才雄炯炯气昂昂地向机场挺进。

多么完美的一次重逢啊,夏臻学成归来,他也结束了长长的等待,彼此手挽手,肩并肩,奔向光明的新生活。

不过,为什么夏臻旁边会跟着一个姚浩觉得很眼熟的,白头发,高个子,满脸杀气的男人……

“就是他吗?”老先生皱着眉,厌恶地打量了姚浩两眼,转向自己儿子。

夏臻大眼睛看看姚浩,给他一个“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然后低眉顺眼地对夏瞳说:“是。”

“流氓!”夏瞳举起手就向姚浩挥过去,夏臻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说:“爸!这是机场!有什么回家再说!”

姚浩啊啊啊地往后跳了三步,双手挡在身前做防御状:“这是要干嘛……”

夏臻苦笑不得,说:“姚浩,你别捣乱了,我爸来真的。”

“那……我要怎么办?”姚浩还没从见家长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满脸怒气的夏瞳,小声地对夏臻说:“你干嘛不给我提前打个招呼啊,这也太惊喜了……”

夏臻说:“我……也是刚才才见到他的……”

太阴险了太阴险!

夏臻前几天就跟姚浩说过,他在半年前就跟父亲出了柜,因为天高皇帝远,老爸在家除了干法脾气以外,也拿他没办法,这半年来夏爽在老先生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他接受了这件事情。

只是,接受归接受,不代表他就会从此把姚浩视为半子。

某些考验,还是必要的。

姚浩早就做好了面对暴风雨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没有预兆。

权衡利弊后,姚浩小媳妇般挪到夏瞳面前,好脾气地说:“伯父,夏臻刚下飞机很累了,先回家再说吧,到时候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瞳哼了一声,带着夏臻往外走,把姚浩甩在身后,姚浩接收到夏臻的暗示,连忙过去接过行李箱,然后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当跟班。

“你跟夏臻什么时候开始的?”姚浩家里,夏瞳正襟危坐,喝了一口茶,开始审问。

姚浩脑子里飞快地算了算,说:“前年的春天。”

“怎么认识的?”

“他……他去我店里,找一张碟,就认识了。”生怕夏瞳不相信,姚浩还急急地补上一句:“那张碟叫夜莺什么什么的,不信你问夏臻!”

夏臻脸色一变,夏瞳脸色也一变。

“那张碟你换过了?”审问对象瞬间变成了旁观的夏臻。

“我……”夏臻恨铁不成钢地甩了姚浩一眼,说:“爸,你先问正事儿行么?”

“我不会忘记的,到时候再跟你算账。”夏瞳的目光落回到姚浩身上:“你是卖碟的?”

语气怎么听怎么像问:“你是贩黄的?”

“……我是经营文化音像产品的。”姚浩斟酌过后决定小心措辞。

“家庭环境怎么样?”

“爸!”夏臻皱眉。

“我……一个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夏瞳点点头,说:“收入怎么样?”

“还行,养两个人没问题。”姚浩说完,懒羊羊在阳台应景地大叫了两声,姚浩连忙补上:“两个人加一条狗都没问题。”

夏臻黑线。

“这房子是你的?”

“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遗产。”

夏瞳想了想,要问的好像都问完了,于是起身,说:“听夏臻说你会小提琴?”

“我……会?”姚浩无语地看向夏臻,夏臻耸耸肩,表情很遗憾。

“你不会?”夏瞳看起来很不满。

“啊……会!”姚浩连连点头。

“拿琴出来,拉给我听听。”

夏臻咬唇,闷闷地笑。

三句话不离本行啊,夏瞳视小提琴为生命,自然也会想要周围的人跟他有一样的爱好。

姚浩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摸出很久很久没拉过的琴,手一直抖一直抖,上松香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松香磕破了一个角。

“多久没拉过了?怎么琴好像受潮了?夏臻,这琴是你买的?怎么不买把好一点的。”

“他用这把足够了,好的给他也是浪费。”

姚浩瞪眼,怎么这么说我?

夏臻用眼神安抚他,你自求多福吧。

“开始吧,先拉空弦看看。”挑剔了一番姚浩的姿势问题后,夏老先生下了指令。

“那……那我就……开开开始了……”姚浩额头开始冒冷汗,眼一闭心一横,运起了弓。

吱呀……

夏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咬着牙抵抗着这种挑战极限的冲击,姚浩学小提琴指法音准运弓什么都领悟得慢,就是力度很跟得上,锯木头的声音尤其的响亮。夏瞳老先生倒是面不改色,皱着眉帮姚浩改正姿势。

吱呀……

“放松!不要硬压弓!”夏老先生教学生来一直都是以严格闻名的,对姚浩自然更不会客气。

姚浩吓了一个哆嗦,唯唯诺诺地点头。

“小臻,这技术是你教的?”夏瞳怀疑地看向自己儿子。

“我……”夏臻有苦说不出,关他什么事!

“你!不行!以后常去我那里,我亲自教你。”夏瞳拿走了姚浩手上的弓子,摇着头说:“真是,没听过这么难听的,简直就是三流水准里的垃圾。”

姚浩自尊很受挫,但是这个时候自尊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伯父,你……你同意我和小臻的事情了吧?”

“如果我说不同意你们肯分手的话我一定说不同意。”

“别……别……有事慢慢说,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姚浩陪着笑,站到夏臻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伯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夏臻的,我们一定好好过,不让你担心。”

夏瞳沉默地看着两个并肩而立的年轻人一眼,说:“我回去了。”

“爸,我送你。”夏臻连忙过去扶着他。

“不用了,我想慢慢走回去。”夏瞳摆摆手,说:“休息好了回趟家吧,别老弄得家里容不下你似的。”

“嗯。”

看着夏瞳离开,姚浩抹了一把冷汗,说:“吓死我了,你摸我心跳。”说着,抓住夏臻的手按到自己胸前。

夏臻笑着说:“我看你挺淡定的嘛,拉得那么难听都不脸红。”

“我……我都两年多没练过了,这也不能怪我啊……”

“是吗?琴保养得还行啊。”

“你不在,我经常会拿出来看看。”

“干嘛,睹物思人啊?”

“嗯,那是你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姚浩抱住夏臻,说:“小臻,欢迎回来。”

夏臻敛了笑容,把头埋进姚浩怀里,双手搂上他的腰。

“你爸看起来也不是很讨厌我,这么快就通过考核了。”安静了一会儿,姚浩忽然觉得有点得意:“其实他也不是很可怕嘛。”

“去你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夏臻掐了他一把,说:“这两年他看开了不少,我不在身边,我姐也常常要出差,他挺寂寞的。”

“别为难你就好。”姚浩拍拍夏臻的肩膀:“我不想再看到你吃苦了。”

“不怕,现在轮到你吃苦了,我爸对学生真的很凶的,你做好准备。”

姚浩想起刚才老先生的话,哀号一声。

聚会

迟迟没有兑现的见面大会终于到来,鉴于让姚浩过了一年的野人生活而给众人带来诸多麻烦,夏臻出席前很忐忑不安,总觉得不好意思。

“你怕什么啊?他们都是好人。”姚浩拉着夏臻的手往包房里面拖,夏臻走两步停一步,表情很纠结。

“一下子见那么多人,我紧张。”

“那你演出的时候不是更紧张。”

“演出不同啊,台下的人跟我又没关系,我就当下面是一片竹笋就好了。”

“那你把他们也当成竹笋。”

“怎么可能!我从来不跟竹笋说话的!”

“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见了他们就知道他们有多和善了。”

“我知道他们很和善,可是……可是我就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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