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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21)

作者: 九尾叶 阅读记录

宁织呆呆地看着他,迟钝地眨了眨眼。

江忏笑了一声,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冲完澡出来,宁织已经睡着了,一条健康莹润、白萝卜似的长腿从被子底下钻出来。

江忏躺到他身边,扬手关了灯。

黑暗涌上来,夜更深了,漫漫无尽头。

宁织沉沉地睡了一觉。县郊温差大,到了半夜,他酒劲退了,后背有些发凉,忍不住朝旁边的热源拱去。拱着拱着,打了个哈欠,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看见微弱的月光,静止的房间,还有心事重重的江忏。

“你没睡吗?” 宁织开口,嗓音沙沙的。

江忏愣了两秒才扭头看他。

宁织又问:“想你妈了?”

江忏没有否认:“算是吧。”

宁织想起不久前听到的,江忏差点被一个与他母亲长相肖似的女人骗走的故事,心口涨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于是又往他身边挪了一点。

“人的感情好奇怪。” 江忏皱眉思索了一会,对宁织说:“明明我没有和我妈相处过,可是家里挂着她的照片,看得久了,会有种她真的生活在我身边的感觉。她变得有血有肉,我甚至知道她的性格,只是从来碰不上面。”

其实他并不悲伤,但在黑暗中,嗓音总显得比白日低沉,仿佛某些埋藏了很久的东西觑到了机会,急躁地推搡着,借机宣泄。

“我明白你的感受。前几周回我妈那里,推开画室的一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我爸就在里面。没看到他,只是因为他在和我玩捉迷藏。” 宁织顿了顿,神色黯然:“虽然他从来没有和我玩过捉迷藏。”

江忏瞧着宁织,宁织也掀起眼皮看他,彼此凝视了一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他们就像两个在冬夜偶然相遇的旅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仅剩的烈酒,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无可挽回的过去,不需眼泪和同情,已然得到了慰藉。

“宁织。”

江忏叫了他的名字,却没有立即说话,停顿让宁织逐渐紧张:“干嘛?”

江忏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捏住宁织的下巴,慢慢吻上他的嘴唇。

“晚安,” 他说。

拜遮光窗帘所赐,宁织一觉醒来,已经十一点了。江忏不在,双人床给了他充足的发挥空间,他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横着睡的。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不见江忏的身影,宁织放弃了,决定去酒店一楼吃个午餐。刚拉开门,迎面撞上一个气质干练的美女。

“向含姐,你怎么来了?” 宁织略有些尴尬,昨天他一身正气地要求对方开两个房间,结果今早就在江忏这里被抓包,怎么看都有些虚伪和矫情。

好在向含没说什么,笑容温婉可亲:“少爷让我来看看你起床没有。”

“哦,” 宁织反手关上门,“他去哪了?”

“绿全酒业的张总过来玩,听说少爷在这,就邀他吃个饭。” 向含看了眼手表,抱歉地告诉宁织,江忏一时半会可能无法脱身。

“没事没事,这里我都熟了,不用他带。” 宁织谢过向含,让她去忙。向含多少有些不放心,说要找人陪他游玩,被宁织婉拒了。

宁织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趁江忏不在,好好地骑一回马。

吃过饭,他散步到马厩,路上遇到几个昨晚一起吃饭的马工,停下来聊了会天,得知于福受了风寒,破天荒地请了半天假。

在马房门口装草料的是个眼生的小伙子,二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寸头、皮肤黝黑,挥舞着草叉的手臂强壮有力。

宁织尚在纠结如何开口,小伙子已看到了他,热情地跑上来打招呼,叫他 “宁先生”,问是不是要骑马,神态格外恭敬。

宁织点了点头,被对方隆重的接待搞得有些发懵。小伙子又问他喜欢哪匹马,宁织毫不犹豫地说昆顿。他只当这青年干活累了,找他聊聊天,谁知对方竟然有钥匙,真把大明星 “昆顿” 牵了出来。

“你……” 宁织惊诧不已,觉得他手里的钥匙串有些眼熟,“这是于叔的钥匙吧?”

“是,” 名叫沈浩的小伙子邀功似的,模样很骄傲,“我是于叔的徒弟,于叔病了,今早起不来。”

“我去看看他吧。”

宁织让沈浩带路,沈浩却摇头:“于叔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他手脚麻利,不一会就为昆顿套上马鞍、水勒、低头革等全套装备,把昆顿牵到牧场入口了,才想起问一句:“宁先生骑术应该很好吧?”

沈浩昨天不在马场,不知道宁织是个新手,他只听说江忏很看重这个朋友,今早又无意中听到几个女服务员议论,说宁织和江忏同睡一间房,因此顺水推舟献个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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