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铮微抿了下唇, 感到了一丝羞窘。
他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做手术时, 为了方便手术等原因，剪掉或者脱掉病患的贴身衣物太过正常，但那不掺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看病患的身体也跟看模型没什么两样，但现在……见多识广的项医生感到了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脱掉了尤灿身上最后一件遮蔽物，把人抱进了浴缸里。
热气氤氲, 雪白的浴缸壁上映着暖橙色的灯光。
这一抹亮色柔和了尤灿身上的病态苍白, 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消沉瘦削, 连突出的肩胛都多了几分莹润感。
项铮拿了块毛巾，轻轻擦拭着尤灿的背部。
“你的头发有点长了。”他试图跟尤灿交流。
只要能沟通，问题就不大。
“嗯。”
还行，好歹会给点反应。
项铮又道：“你往后靠着吧，这样弓着不好洗。”
又是一声“嗯”，嗯完坐在浴缸里的人顺从地往后靠去。
这样一来, 柔软的腹地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项铮的目光落在尤灿的腿上。
尤灿原本的腿型很好，长而直，有着一层属于发育期Alpha的薄薄肌肉，线条流畅利落，秀气又不失力量感，很好看，但现在……手术切口虽然特意安排在膝弯内侧，但毕竟受过重伤，里面又打了钢钉，所以形状总归没原来那么自然。
而且，长期的卧床和坐轮椅导致腿部肌肉萎缩，尤灿的小腿捏起来有些软。
“还是再请一个护工吧，至少可以帮你每天按按腿。”项铮道。
尤灿歪着头靠在浴缸壁上，目光注视着这个给自己洗澡的男人。
闻言他道：“不请。”
“为什么？”项铮又问。
“我会失控。”
项铮怔了怔。
“失禁，孛力起，都有可能。”
项铮下意识地往尤灿身下瞥了眼，又赶紧别开，重新把视线放在他的腿上。
尤灿目光空洞地看着他，声音淡淡：“反正已经被你看见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他说，“我就是控制不好我的下半身。”
明明心里极度在意，却还是把身体缺陷直白地袒露出来。
这比遮着掩着，反而更让人觉得难受。
项铮认真道：“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尤灿望着他：“再养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项铮说：“一个月。”
“你保证？”
项铮深吸了口气，点头：“我保证。”
一串水声响起，项铮眼前多了只手。
小指伸直，其他手指蜷曲。
项铮抬眸，正对上尤灿幽黑的目光。
他眨了眨眼，下一秒，把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
夜晚，阳台上。
项铮把手举到眼前。
看着自己的小手指，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怎么就鬼迷心窍，应下了那为期一个月的约定。
他向来是专业又理智的，更惨更痛苦的病患也不是没见过，但唯独这次出现了意外状况。
尤灿。
尤灿。
项铮轻摇了摇头。
怎么也没想到，让自己破例的居然是个Alpha。
之后几天，项祈发现哥哥越来越不着家了。
以前好歹一家人还能碰个头吃顿晚饭，但现在连碰个面都难，白天上班也就算了，晚上加班也正常，但也不用天天加班加到家都不回吧？
“又不回家？哥，你是不是外面有什么情况啊？谈恋爱了？”
项铮正在开车去往尤灿家，闻言笑道：“我能有什么情况？我要真谈恋爱还会跟你们遮遮掩掩？我是去你尤灿哥家，帮他做个复建。”
“我都好久没去尤灿哥那儿了，学习误我！”
“尤灿哥现在怎么样啊？”
“恢复得不错，有我在用不着你担心。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你认真看书。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项铮继续开车。
他最近半个月天天来青檀园，这儿的保安都已经认识他了。
他跟尤灿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稔，不说特别好，但两人之间也没了什么隔阂，会一起聊聊天，一起吃晚饭，氛围还不错，甚至有两次他还在这儿过了夜——因为加班晚，过来给尤灿做完复建就更晚，所以尤灿就邀请他住下了。
这次他带了两瓶新的精油，按摩时可以更好地放松肌肉，通气血，舒关节，还能防止静脉曲张，总之好处很多，给尤灿用再适合不过。
到地后项铮停好车，准备上楼。
忽的，他回头看了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窥视他。
但身后又什么都没有。
项铮狐疑地看了看四周，随后收回目光继续上楼。
给尤灿按摩时，项铮说起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