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心理医生治病的那些年(抑郁症)(90)
“行了行了,别摆着个臭脸,最看不惯你这个闷声不响的样子,可别把杨杨也教育成了个闷葫芦。杨杨啊,你爸要是再这个德行你就来找我,我替你好好收拾他。”
女孩好像总算找到了撑腰的人,赶紧说道:
“他刚刚就不理我,我一个问题问了好多遍了都不回答。”
“就是,不像话。”老顾压低声音,瞪起了眼睛,“一看就是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习,一点都不会当爸爸。”
女孩被老顾的样子逗笑了,白玉笙也总算又露出了笑容:
“那我们就先走了,辛苦你跟老梁了。”
“哎呀小事情小事情,别啰嗦了,回头杨杨等急了。”
话音刚落,老顾没等白玉笙回答,一转身稳健地爬上了卡车,开始整理起车上错综复杂的树杈。
虽然每到这个季节,都能有很多机会跟父亲一起上山工作,但女孩还是对大山充满了向往。
白玉笙每次都会走一条不同的路上山,还像介绍一个个伙伴一样,跟她讲解每棵树的性格习惯。
谁会保守一些,坚持收集更多的营养才开始落叶,谁更乐观一些,天气还没刚刚转冷就召回了叶绿素,给自己的叶子换了颜色。
女孩很喜欢这样的父亲。白玉笙平时话不多,但只要谈起树,言语间立刻就充满了神采。
这一次,白玉笙牵着女孩的手,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坡开始往上走。
“你看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树,”白玉笙抬手指了指周围,“他们都是一个家族的,都是共产主义。”
“什么是共产主义?”女孩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
这个词它在很多地方都听过,却从来没有仔细深究。
“就是说,”白玉笙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管每棵树得到了多少阳光,多少水分,他们都会和整座森林交流,保证大家都有足够的资源,相互扶持,丝毫不在意自己得到了多少。”
“哦。”女孩用一只手搓了搓衣角,若有所思,随着白玉笙的目光也看了看天上的云,“那白杨树也是这样的吗?”
“是,你和妈妈都是这样。”白玉笙重新低头看向女孩,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女孩的头。
“那你不是吗?”女孩注意到父亲把自己排除在了外面,继续追问。
“爸爸更像是一棵白桦树。”白玉笙思考了一下,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白桦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女孩有些生气,爸爸居然没有把最特别的名字留给自己。
“跟你顾叔叔说的一样,”白玉笙又牵起女孩的手向上走去,“人家都是把自己的树根和别人的树根连成一片,如果遇到害虫和□□,都能随时跟别人交流战况,一起抵挡。白桦树呢,就是个闷葫芦,只会自己武装自己,从来不乐意跟别人交流。”
“那它为什么要这样呢?”女孩对白桦树的好感下降了几分,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形容自己。
“如果它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不会拖累周围的树了呀。”
女孩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父亲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我也要当一棵白桦树!”
白玉笙回过身,又换上了女孩最反感的,那副看小孩子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
“爸爸是一家之主,只是需要肩负一些责任,才这么做。但爸爸最喜欢的,也最需要的,还是你跟妈妈这两棵白杨树。”
白桦停下了故事的讲述,做了一个深呼吸,出神地看着前方。
越野低着头,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波澜,又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资本主义喽。”
白桦被她说得一愣,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越野,随即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也就是你,总是能总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还没总结完呢。”
越野坐直了身体,牵过白桦的双手,分别用自己的双手握住,然后换上了一脸严肃:
“杨杨,你听好了啊。”
“如果你想当白桦树,我不反对。”
“我愿意当那个站在你旁边的白杨树。”
“我愿意给你剥削。”
“你可以把阳光、水分和营养都留给自己。”
“我愿意用社会主义的伟大胸怀,感动你这棵资本主义白桦树。”
白桦的目光在越野的脸上逡巡着,呼吸有些急促,一时间没有说话。
越野愣住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完全都是顺着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没有多余的动机,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听怎么像是要跟白桦求婚。
问题是,她不会瞬间移动,更没办法凭空变出一个钻戒来。
多好的机会啊,下次又要重新措辞了。越野不失懊恼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