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成林(3)

迎新晚会当天，锁幸忙得脚不沾地，这边有同学需要化妆，那边有人的服装不合适。他们班穿着奇装异服的同学在教室进进出处，隔壁班的文娱文员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拉着丝丝的手大吐苦水说早知道就不花时间排练小品了。

叶寒远穿着不知道谁设计的花花绿绿的旗袍和换好婚纱的林进坐在一起，俩人和动物园里的熊猫似的被众人围观，叶寒远拉长了脸挥手驱散人群，扯着脖子喊：“乔丝丝你不仗义啊，凭什么林进穿婚纱，我就要穿上世纪八十年代大花旗袍！”

没有严格的标准，就是他们想要的。穿着反串服装的学生走着漫无组织纪律性的台步，就能制造很好的舞台效果。临上台前丝丝打量了一眼林进，觉得他脖子上有点空。转了一圈从锁幸脖子上取下项链戴在林进身上，才大手一挥表示满意。

林进的婚纱和另一个女同学的黑西装压轴出场，同学们都起哄让女同学拉着“新娘”的手一起走上舞台。女同学红着脸，虚虚扣住林进的手腕，上台后底下观众笑倒一片。穿着婚纱裙的林进一脸冷漠，好像他才是牵着脸红心跳的小姑娘的新郎。

锁幸在观众席侧面看不太清楚林进的脸，只能隐约看到自己的项链戴在林进清瘦的锁骨上，随着走动的步伐反射出细碎的闪光。不出所料，反串走秀在其他班节目中杀出一条血路，叶寒远扭着腰上去领奖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迎新晚会结束后，闹哄哄的一群人簇拥着奖状回教室了，林进穿着长的拖地的裙子不好移动，就随便找了个洗手间换回自己的衣服。锁幸负责开场前的设计，收尾工作想偷懒，就晃晃悠悠地闲逛。“锁幸，这衣服还要不要啊。”她听到林进在后面叫她的名字，“不要了，我拿回去扔了吧。”锁幸伸手想接装着「婚纱」的袋子。林进没递过去，右手扯了扯T恤的衣摆：“没事，谁带回去扔都一样。”

还没等走近教学区就已经能听见大笑和交谈声，同学们还沉浸在脱离书本和作业的狂欢中无法自拔。林进冷不丁地出声：“你项链不要啦？这项链扣太小，我一个人解不开，你来给我解。”锁幸这才想起来项链还带在他脖子上，有点不自在地说：“你比我高，我得站台阶上才够得着。”

“我给你戴回去？”林进说着低头拿项链，“没事，我回去让丝丝给我戴。走吧，再不走等会就熄灯了。”锁幸把项链攥在手里，原本干燥的手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其他原因，锁幸瞎想。

「高级机密」

迎新晚会惊起的水花在课本和作业的重压下很快趋于平静，桌子上的书越堆越高，还散发着油墨气味的卷子怎么写也写不完，上周的讲义还没复习新的已经发到手上。丝丝破罐破摔趴在桌上给锁幸传字条：“小锁儿，我们聊天吧！我给你讲讲我听到的八卦！”丝丝专门买了个本子，美其名曰「高级机密」，其实也就是些乱七八糟的八卦。这本子经常被叶寒远拿去看，有一次还回来的时候扉页多了几个字——相亲相爱一家人，一看就知道是林进的笔迹。

“你要是和我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啊，我刚才背知识点都快睡着了！”锁幸和丝丝咬耳朵，“说说，最近又听到什么八卦。”

丝丝四下看了看没有老师经过，低声说：“昨天晚上放学我们年级主任提着手电去操场抓小情侣了，我们隔壁班李XX现在还在办公室写检讨呢！”锁幸乐了：“谁让小情侣晚上下课不回家，就爱去操场晃悠，我要是老师我早就去抓了。”

“还有，咱们期中考以后就要开校运会了！我昨天去交化学作业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听到的！”丝丝接着说：“我还读初中的时候就听说咱们高中特别注重文体方面的活动，校运会每年都举办得可正式了，还可以请家长也进来看学生的比赛呢。你要不要报名参加个什么项目？”

锁幸听闻摇摇头：“当啦啦队可以，让我去跑步不行。我体测八百米都没跑及格，参加运动会这不是给我们班丢脸吗。”和很多高中女生一样，锁幸对体育运动并没有太大的热情，除了体育课上不得不跑步，几乎不会主动进行其他运动。丝丝不一样，她是个喜欢泡健身房的小姑娘，比好多同龄的男生还注意锻炼。

“反正我不跑，大冬天的穿着那么厚的衣服跑不动。”锁幸坚定地说，“到时候我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给你加油！”

值日老师从走廊经过，丝丝眼疾手快的把她们的「高级机密」收进抽屉里，装作认真仔细的模样。锁幸反应慢了半拍，身子还没来得及转回去，眼看着老师马上就要走到他们班门口了，林进拿起桌上的物理卷子，伸到锁幸眼前开始给她讲解做题思路。老师看着教室里的学生都在奋笔疾书，点点头转身走去检查下一个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