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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16)

“知道啦,什么都管你不累啊你?”

“累,我当然累。还不是因为你,小心看好自个儿啊,别被卖了还笑着帮人家数钱。”

“至于么……”

郑凯看看若无其事的陆星,总觉得那些话问不出口。陆星自己搬回母亲那儿住,和他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现在又忽然要一个人出远门,种种迹象都表明,陆星和梁晨之间,一定出了问题。郑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番话的作用。但是,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陆星这么满腹心事又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那时候刚和沈顷分手的时候一样……

晚上,陆星背着吉他来到了eternity。

“怎么?抢我饭碗来了?我今儿可是没病没痛的啊……”赵晓瞥了一眼陆星,一边叫人把许凡叫出来,一边挪出位置让陆星坐。

“哎,我来告别的。”

“怎么,你得绝症了?”赵晓停下了调试吉他的手,看向陆星。

“你丫就是嘴贱!”陆星啐了一口,拿出吉他,随意的拨弄着。

“呵呵,我咒人最不准了,咒咒你就是祝你平安的意思。”

“哟,我谢谢您。”陆星用胳膊肘撞了赵晓一下:“我说,谢谢你这一年有病有痛的让我有口饭吃,我知道你有时候是故意的……”

“看看看,说出来没意思了吧,大家都是爷们儿,煽情的话就给我省了啊。”赵晓撇撇嘴。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哪儿啊?”

“待会儿许凡来了你肯定得说吧,我不是不想让你说俩回么?”

“得,还得谢谢您。”

不一会儿,许凡来了。

“星子?你真穷慌啦?砸赵晓场子来了,呵呵。”

“哥们儿,我得去南方待一阵子了,可能好久都不回来,跟你打声招呼。”陆星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吉他上挪开,还是那么淡淡的,像在说着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南方?你乾隆下江南哪?咋了?”许凡一愣,不自觉话语里就多了几分担忧。

“没,去散散心,在这儿闷得慌。”

“成,等你回来,可怜晓儿以后得带病演出喽……”

“喂!你这黑心老板!”赵晓把空的啤酒罐子扔向许凡,又看着陆星:“星子,看看,你赶紧的,散完心马上回来,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我了。”

“我一定尽快赶回来,再说,有你们家那口子在,许凡敢乱来么?”陆星笑呵呵的应着。

“嘿,我说你还真想那些大牌明星,退出歌坛前还要来个告别演出什么的,”许凡把陆星的头发揉乱:“刚好有个朋友推荐了一个唱歌的给我,今晚我叫他上台试试,刚好顶替陈跃。晓儿,给你和陈跃放个假,赶紧的,让他把你领回去好好疼爱……”陈跃是乐队的主唱,也是赵晓的情人。陆星一直挺羡慕赵晓的,经过了那么多颠簸曲折,他和陈跃一直不离不弃。陈跃对他,就像恨不得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挂脖子上似的,宠爱的要命。

“我操你这张不干不净的嘴。”赵晓笑着站起来,拍拍陆星的肩膀,出去了。

“哎,许凡,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那时候没把我卖了……还有,谢谢你开了这家酒吧……”让我遇见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虽然他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真他妈矫情。”许凡笑着推了陆星一把。

“还有,”陆星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许风,挺好的。”他和许风不熟,但是,在许凡身上,他看见了一种艰难的挣扎。许凡对谁都是乐呵呵的无比热情,唯独对总是想要粘在他身边的许风,有种若有若无的回避。

许凡把视线移开,笑容僵在嘴角,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休息室。

临走前的晚上,陆星收拾着行李,不知怎么的就收拾出了一大堆让他分神的东西。那本食谱,是他看见梁晨的手艺实在了得,想偷偷学两手向他炫耀一下而买的,但是至今没有翻开过一页。还有一团棉线,是他想学打围巾做梁晨的生日礼物的,连包装都还没开。还有一大盒没有拆封的□,买之前梁晨还很认真的和他探讨过味道的问题,陆星还说反正不是拿来吃的什么味儿还不是一样。两人还就谁去买扔了半天的硬币,虽然每次都是陆星输,但他就是一次次耍赖,一直到梁晨没有办法,披上外套去买为止。还有……

陆星强忍着眼泪,把这些东西一股脑扔进了床底下,回头继续收拾。

收着收着,耳边依稀响起了一个磁性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宝贝儿,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干过家务呀?”

“你这叫叠衣服么,我揉成一团也比这好看吧……”

“哎,我做你的苦力,你拿什么回报我啊?”

“我想了一下,这么一辈子给你做饭吃,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怕我把你的嘴喂刁了,以后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哎哎别动,你继续弹你的琴,张嘴,我喂你。”

“和我在一起高兴吧……”

陆星不想承认他不争气,不想承认他软弱,可是他就是在泪眼模糊中,痛哭出声。

一路有你

一大早,陆星就揉着又红又肿的眼睛从床上爬下来了。收拾妥当后,陆星拉起行李箱就出门了。

坐在出租车里,陆星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偶尔想到了什么,心头便像被尖锐的针狠狠的扎了一下,疼痛不已。

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不是说好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么?母亲那边重新请了一个陪护,二十四小时陪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郑凯那边也交待清楚了,还有什么好挂念的?陆星甩甩头,只是时间问题,对吧?

慢吞吞的磨蹭了半天,陆星终于还是站在了火车站的大厅里,周围的人川流不息,都在认真的看着大屏幕上的火车进站信息,陆星看看他们,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心里的感觉,多好,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该去做什么。自己呢?去干什么呢?避难吗?看着大屏幕上闪烁的字,陆星紧咬嘴唇,忽然有种回头的冲动。也许,可以有另一种结局……

“瘦了,莫非真是我把你的嘴养刁了,没我做菜你就吃不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陆星一惊,难以置信的回头。

“你真的打算一走了之?”梁晨不理会陆星惊得合不上的下巴和瞪得大大的眼睛,伸手拿过陆星手上的行李箱,拖到自己身边,和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一起,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陆星:“我看你还是在这里跟我好好说清楚的好。”

“你……你怎么知道我……”陆星不敢相信梁晨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怀疑是不是昨晚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

“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那郑凯,把你要走的消息告诉了我和你那位莫名奇妙的前任,我们昨晚谈了一个晚上,什么都说清楚了。”梁晨微笑着伸手拨了拨陆星垂在眼前的发梢,语气变得温柔:“你真的舍得走?还是,只是想气气我?”

“我……”陆星摸了,低下头不说话,他……是来留他的么?

“走吧,火车要开了。”梁晨推推陆星,指了指行李箱。

陆星伸出右手拉过行李箱,心里还在揣测着梁晨的来意,却见梁晨用左手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右手自然的拉住了陆星的左手,向进站口走去。

一路上,陆星都迷迷糊糊的被梁晨拉着走,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对梁晨这番举动的不安中,梁晨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回头看看陆星,那张帅气的脸上,是熟悉的宠溺和深情。

“梁晨,你……”在火车上坐下,陆星才找到机会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来?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梁晨刚刚和陆星旁边的人换了票,神清气爽的坐在陆星旁边,看着拥挤的人群,心情好的不得了。听到陆星这么一问,皱了皱眉:“你说呢?我再不来,老婆就跑了。”

“你!”陆星忍住了捶他一顿的冲动,还是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和我和好?”

“废话!”梁晨回过头,伸手揽住了陆星:“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相信啊?”看看陆星还是一脸茫然,梁晨只好捏了捏他的脸颊,说:“好了,睡一觉吧,有什么事儿下了火车再说,这儿吵死了,你你脑子又迟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你别这样,人家看了多不好……”陆星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脸红了。

“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像小姑娘。”梁晨笑着用鼻尖碰了碰陆星的脸颊,最后还是把手拿开了。

“你……”陆星鼻子一酸,强忍住了眼里的泪水,别过头去。

本来等着陆星一句“滚”的梁晨奇怪的扳过陆星的脸,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睛,心里一揪,也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一整晚没睡好的陆星就歪着脑袋睡着了,头发若即若离的轻轻扎着梁晨的脸颊,梁晨久久的凝视着他的睡颜,手盖上了陆星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舍得放开。

陆星真的憔悴了很多,眼眶已经有点凹陷了,平时软软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嘴唇没有了以前的红润,脸也变得尖了。梁晨心疼的考虑着回去之后要做点什么好吃的把他给补回来,一边想着怎么向他宣布那个他兴奋的计划了一个晚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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