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爬到阿大身边,“阿大,你有没有事?”
阿大身上有些划伤,伤不至死,但终究流了些血,身体已无气力,脑子也昏沉起来,却还是安慰道:
“公子,属下无事,您有没有受伤?”
少年红着眼眶:“你都流血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转身看郑义等人,见他们各个高大魁梧,不由心生希望,天真问道:“诸位壮士,能否请你们帮个忙?我一定重金酬谢!”
楼喻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心道:这是哪家的傻小子?一直把“重金”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郑义假装和善道:“小公子需要咱兄弟做什么尽管开口!”
“壮士,我还有一些侍从被围攻,你们能不能帮忙……”
“公子!”阿大立刻打断他,猛咳出声。
郑义一听,能遭哄抢的车队,必定有好货啊!
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他强压兴奋,“义薄云天”道:“路遇不平,就该拔刀相助!小公子放心,我们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少年感激道:“多谢!”
郑义问:“对方多少人?现在在哪里?”
少年支吾说不清楚,他是慌乱之下弃车而逃的,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加上慌不择路,也忘了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事已至此,阿大也无奈,只好开口:“对方大概百余人,我们来时留下不少足迹,诸位壮士可循着痕迹回去,或许还能捉住方才那几个强盗。”
刚脱离虎口,又误入狼群,这一遭着实坎坷。
阿大没小公子那般天真,他观郑义等人身上皆有匪气,便知这些人也非好汉。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郑义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遂转身朝楼喻这边走来。
“郁先生,我们要去帮助这位可怜的小公子,你们要不要同去?”
楼喻懒洋洋道:“我累了,你们去罢。”
“郁先生,我带一百人去去就回。”
郑义到底不放心楼喻等人,还是留下了一百人看守矿车。
他们走后,那位小公子和阿大被郑义的手下团团围住。
小公子这才意识到,这些人不是真心要帮他们的!
他不由看向阿大。
阿大扯了扯唇角,闭目微微摇首。
这群人中似乎有两股势力,彼此并不团结,方才公子提及“重金”,只有一方人马有动静,另一方却无动于衷,可见两方并不合,却又彼此牵制。
他躺在地上默默恢复力气,脑中思考对策。
不知过了多久,郑义终于带人回来,满脸可惜道:“去迟了,人都散了,东西也没了。”
少年忙问:“你可看见我的随从护卫?”
郑义道:“地上有不少尸体,穿的衣服跟他差不多。”
他指指阿大。
少年瞬间落泪,哭得好不凄惨:“他们、他们都……”
阿大也很痛心,那些死去的护卫都是他的好兄弟,没想到却被一群流寇所杀!
悲恸在荒野蔓延。
郑义坐到少年对面,故作亲切道:“在下郑义,是走镖的,正同兄弟们一起护送货物到京城,你们呢?”
少年抽噎道:“我、我姓卫,他是我的护卫阿大。”
郑义循循善诱:“从哪儿来?又去哪儿?”
“我们从沧州来,要去京城。”
郑义道:“方才咱们救了你们的命,你说会重金酬谢,而今你的车队都没了,拿什么谢?”
卫小少年泪珠子挂在睫毛上,愣愣道:“我在京城有亲戚,可以找他们借钱报答你们。”
他也不是真的傻。
要是说没钱,估计这群人会直接丢下他们不管,甚至会杀了他们。
他说京城有亲戚,这群人或许会看在酬劳的份上,带他们一起去京城要钱。
如今世道这么乱,他身边只有阿大,阿大还受了伤,身上没有钱,一定走不到京城。
还不如赌一把,让这些人带上自己。
郑义当然舍不得重金,他要不贪财,就不会被楼喻说动跑去京城卖矿。
遂嘱咐手下看好两人,回去睡大觉了。
一夜倏然而过。
楼喻正吃着早饭,忽然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便转首看去。
是昨夜郑义他们“救下”的少年。
那少年见他看过来,不由慌忙挪开眼神,可是不一会儿,又飘过来。
楼喻眉心一跳,莫非认识自己?
他回忆起昨晚少年的自述。
从沧州来,要去京城,姓卫,十六七岁,还有护卫跟随……
沧州有个藩王,藩王有个世子,名字好像就叫楼蔚。
皇室宗谱他已记得滚瓜烂熟,根本不会出错。
四年前上京祝寿,若是楼蔚去了,见过自己这张脸,留了些印象,对他有所怀疑倒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