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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127)

那么在郑王这件事上,俩人有怎样不可回避的利益冲突?

是帝位。

秦太尉无疑是想自己登上皇位的。不论太后的孩子是先帝所出,还是别人,对他而言,都是过渡时期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以他狠辣心性,事成之后,这个孩子的下场注定是凄惨的。

那么一旦在秦太后心里,这个孩子的地位到达了一定高度,她就有理由对秦太尉有所保留。而从今日太后对孩子的着紧程度看,很显然,她对冯皓是有感情的,甚至以她看见那滩血迹时的反应判断,她对郑王也存了情意。

所以薛璎想,秦家兄妹如今虽然有共同的敌人,但只要俩人迈过了这条道,摆在他们面前的却将是一条岔口。

秦太后最终应该打算和郑王同心协力,让他们的儿子稳坐帝位。在此之前,她不能把孩子的身世早早暴露,否则很可能惹来秦太尉的杀机。

魏尝显然也想通了这些,说:“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敌人之间的嫌隙,就是他们能够利用的漏洞。

他又问:“楚王又是怎么回事?”

薛璎把楚王在山道上与她说的两句话都跟魏尝一字不漏讲了,而后道:“你觉不觉得,他像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我今日是在做戏,也知道后宫的脏事。可他既没有帮助秦家与郑王,给他们透露消息,又没有帮助我,告诉我那个孩子的身世。”

也就是说,这个人似乎既不站在秦家或郑王那边,也不站在薛璎这边。

魏尝神情严肃起来:“要真是如此,就该小心留意楚王了。”

知道得多却藏得深,又两不相帮,倒很可能是坐山观虎斗,欲成渔利翁。

薛璎说“是”,神情有些凝重。

魏尝伸手覆住她手背,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说:“哪个诸侯王还能没点心思?谁都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楚王坐拥王国,封地又在鱼米富庶的南边,本身得天独厚,有这想法再寻常不过,但要将之付诸行动,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薛璎绷紧的神色又松了,睨他一眼,说:“问我好吗?”

俩人一说完正事又拌上了嘴,倒是幸好被匆匆入里的傅羽打断,她说,郑王那边有人请见陛下,称自家王上此番伤重,惯使的医士却不在身边,所以想尽早回郑国去,请陛下见谅。

薛璎和魏尝对视一眼,眼底透露出同个意思:这遁走的速度倒是挺麻利的。

“但陛下得了您离宫前的叮嘱,没应,也没拒绝,只说回去一路舟车劳顿,很可能有损身体,要不先请太医判断一下,看郑王的状况是否吃得消返程。眼下太医已随郑王随从去了,但这诊断的结果还得看您。您打算叫太医怎么说?得赶紧传个信去。”

薛璎牵了牵嘴角:“郑王伤及肺腑,眼下正是虚弱时候,如何经得起一路颠簸?”

傅羽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隐隐现出担忧来:“此举面上虽说得过去,实则却无异于扣留郑王。眼下还有许多诸侯王在都,那些人精一定瞧得明白,您一动郑王,恐怕得激起一连串诸侯的敌意……”

“放心吧。”薛璎淡淡一笑,“我说要留郑王,只是向他与秦家表明我的态度,可他怎么会真给我扣住呢。”说罢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递消息。

傅羽不解地离开了。魏尝却一瞬想到了薛璎的用心,朗声一笑:“好计!”

*

这边消息递出去的时候,长乐宫里正闹不太平。

秦淑珍回到宫中,立刻托人给郑王送去了口信,叫他赶紧离开长安。之后不久,秦太尉秦恪便以探望受惊的冯皓为由,到了她这处,俩人没说几句就起了争执,四面宫人皆被挥退,只剩兄妹俩,一个厉声质问,一个打死不认。

秦太后一口咬定,说郑王待她确实一直有几分情谊,今日才如此维护冯皓,但孩子却怎可能是郑王的?当年先帝健在,她如何能只手遮天作出这样的事。

她面色阴沉,连私下都不称他“兄长”了,说:“太尉来质问我之前,难道就不曾想过,这很可能是她冯薛璎离间你我兄妹二人的计策?”

秦恪浓眉微扬:“那么太后的意思是,皓儿与郑王无关,你也无所谓他的生死。”

“自然。”

秦恪似乎冷哼了声:“我刚刚来时得到消息,说他打算回郑国去了,太后以为,他走不走得成?”

秦淑珍神情稍稍一滞,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淡笑道:“长公主的心思,我如何料得准?要不也不至于与太尉生出嫌隙,在这起争执了。”

俩人这头正僵持不下,外头来了个随从,附到秦恪耳边说了句话。

他扯扯嘴角,看向对头:“消息来了,长公主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