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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与娇花(59)+番外

沈令蓁不是不知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只是不愿意知道。

可霍留行此刻打定主意的沉默却逼得她不得不去设想。

她缓缓转过身去,看他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被箭镞擦伤的肩膀,曾经被她一厢情愿忽视掉的那些线索忽然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打从一开始,霍留行就没打算将自己的一切向她这个枕边人和盘托出。

既然如此,霍府的库房为何光明正大地摆着那柄佩剑?他又为何毫不忸怩地允许她进入他的净房,目睹他锁骨下方的伤疤?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个十年如一日地掩藏着自己的秘密,连最亲近的家人、家仆都瞒得滴水不漏的人。这是个生死攸关之际,为免在敌人面前暴露破绽,敢拿性命作豪赌的人。

他这样谨慎,这样隐忍,这样缜密,又怎会想不到,一柄佩剑加一块伤疤已足够她确认他的秘密。

霍留行绝不会犯这样低下的错误。

除非,他根本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根本不知道,那日在汴京的深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自以为有理有据的推论,原是一场巧破天际的误打误撞。

沈令蓁呆滞地盯着他,喃喃道:“原来郎君一直在骗我吗……?”

霍留行处理完了伤口,重新穿戴齐整,正视着她道:“是。”

她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所以那日,郎君根本不曾去到汴京,也根本不曾遇见我,救下我,之所以冒名顶替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只是因为担心我会告发你的秘密,这才企图挟恩稳住我?”

“是。”

沈令蓁不可思议地道:“郎君就没想过,纸团永远包不住火,真相终有一日会像现在这样被揭穿吗?”

“想过。”

“那郎君就不怕我此刻转头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霍留行淡淡看着她:“你会吗?”

沈令蓁瞧着他笃信无疑的表情,突然被气笑了:“郎君怎能事到如今还这样高高在上?你抢占他人以命换取的恩义,坐享其成,又玩弄我于股掌之间,蒙骗我如此之久,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与懊悔吗?”

霍留行慢慢眨了眨眼。

倘若毫无歉疚,今夜他大可继续胡说八道,瞒天过海,而不必主动卸下盔甲与武器,像眼下这般任她嘲讽,任她宰割。

但懊悔却当真一点也没有。

彼时的他没有更好的选择。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他问:“我若说有,你当如何?若说没有,你又当如何?”

沈令蓁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热血蹭蹭上涌,脸颊涨得通红,开始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拿手掌扇着风,像要将自己的怒气拍散了。

“霍……”她蓦地顿住脚步,急急出口一个姓氏,又克制着停下来,没有无礼地直呼其名,“你真是太让人可气可恨了!”

她说着跺跺脚,拔腿便要往外跑,可指尖刚触到门栓,却被一股蛮力给扯了回去。

霍留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做什么去,这就要将我卖了?”

沈令蓁原本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一层,只是现下单纯不愿与他共处一室,不愿多看他一眼罢了,可眼见他事到临头仍旧只在乎着自己那个破秘密,更气不打一处来,违心地道:“对!我就是要将郎君卖得一干二净,要将郎君的欺君之罪讲给全天下的人听!”

霍留行脸一黑:“要同我荣辱与共,要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初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是我说的,”沈令蓁仰起脸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但却不是说给郎君听的!我要荣辱与共的人,要为他赴汤蹈火的人,是我的救命恩公,不是厚颜无耻,鸠占鹊巢的郎君你!”

霍留行瞳仁一缩,攥着她腕脖子的手骤然用力。

沈令蓁疼得“啊”出一声。

他眼神一闪烁,瞬间又松开了劲。

守在走廊的蒹葭匆匆赶来,敲了敲门道:“出什么事了,少夫人?”

沈令蓁忍着疼要答,抬眼瞧见霍留行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却又吓噎住了。

“少夫人!少夫人您说话呀!”蒹葭急得拍起了门。

霍留行绷着脸答:“没事,屋子里有只老鼠,我抓了。”

蒹葭松了口气,但似是因为没听到沈令蓁的声音,依然不太放心,站在门外不肯离开:“少夫人从未见过老鼠,可是吓坏了?”

霍留行望着的确吓坏了的沈令蓁,扣着她手腕的拇指轻轻摩挲了她几下,提醒她好好作答。

沈令蓁被他摸得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眼下看他便如同看那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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