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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与娇花(2)+番外

“殷殷”是沈令蓁的小字。

但沈令蓁今日分明只穿了一身袄裙出去。再说看这氅衣的大小与式样,本来也不像姑娘家的衣物。

赵眉兰面色转冷,拿起大氅细看,见衣角处绣了一个疑似家族徽记的金色图样:一只矫翼之虎。

搁到灯下一照,绣线在烛火下金光烨熠,泥尘难掩其色,看来不似凡品。

她皱起眉:“这徽记是哪家的?”

沈学嵘摇头示意不知。

看这上乘的绣线与绣工,非高门贵族不能出,而“虎”又多半意指将门。但以两人这等身份,以及历经两朝的广博见闻,却竟都不认得这个徽记。

这就奇了。

沈学嵘说:“等殷殷醒来,问问她就是。”

赵眉兰点点头,叠拢大氅时却觉指下触感有异,氅衣内侧似乎缝了个暗层。

她往里一摸,从暗层中取出一块绢帕,展开一瞧,不由大惊失色。

*

沈令蓁做了一宿的浑梦,晨光熹微之际醒转过来,头昏脑涨得险些不知身在何方。

昨日她与阿爹到桃花谷不久,薛家的仆役悄悄递话给她的贴身婢女,说薛玠有要事与她相商,约她私下一见。

她与这个姑表哥向来亲近,便依言支开阿爹与随从,只留了一名婢女在身边,前去赴约了。

到了谷中偏僻一角,才知他是为她婚事而来,说有一计策可拖延她的婚期,只要她点头,他即刻开始计划。

沈令蓁虽不喜这桩婚事,却害怕触怒圣上,牵累两边家族,当场回绝了薛玠,也因此与他不欢而散。

薛玠一气之下独自奔马离去。她则在返程中遭遇一伙贼人,被掳上了马车。

想到这里,沈令蓁被一声“四姑娘”唤回了神志。

连同二房一起算行第,她在沈家这一辈的姑娘当中年纪排第四。

侍候在旁的婢女见她醒了,立刻叫人去请长公主,又斟了盏水,喂她慢慢喝下。

沈令蓁刚解了渴,就见母亲来了:“阿娘……”

赵眉兰快走几步,到榻前坐下,拍了拍她的肩:“我的好殷殷,没事了。”安抚了女儿几句,她问,“殷殷,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出行随从数众,怎会出这样的岔子?”

沈令蓁方才还是泪涔涔的委屈模样,一听这话,目光连连闪烁:“是我一时贪玩,走远了……”

“殷殷!”

沈令蓁被呵斥得肩膀一颤,这才将与薛玠有关的经过如实交代了一遍。

赵眉兰暗叹一口气:“那你后来又是如何脱身的?”

提到这个,沈令蓁蓦然抬首:“阿娘,我的救命恩公呢?”

“什么救命恩公?”

“那名与我一道在山洞中的,身披甲衣,头戴兜鍪的男子。”

当时那掳她的马车驱得飞快,她嘴里被塞了棉布,呼天不灵,叫地不应,压根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天南地北之处。幸而有一位过路好心人拔刀相助,拼了性命与贼人恶战一场,这才叫她得以脱身。

但赵眉兰却说:“禁军只在山洞里寻到你一人。”

“他伤势那样重,能去哪里呢?”沈令蓁喃喃着,切切握住母亲的手,“阿娘,我们得赶紧派人去找找。”

“既是恩人,自然要寻。”赵眉兰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指着木施问,“这披氅便是那人的?”

沈令蓁点点头。

那男子将她救下后,带她避入山洞,因见她身上衣裙被荆棘磨烂了几处,便解了披氅给她遮挡。

“你可认得这位恩人?”

“他头上兜鍪遮得严实,瞧不见脸。听声音不像我认得的人。”

赵眉兰从袖中取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天青色绢帕来,摊给她看:“那这字迹呢?这绢帕是在那件披氅里找到的。”

沈令蓁探身一瞧,见绢帕左下角用金线绣了一个“愈”字,上方则是两行墨迹已然发旧的梅花小楷——

玉塞阳关狼烟起,虏骑入河西。春不见,芳草离离。

马上将军拍剑去,不破楼兰不留行。何日晓,吾心殷殷。

“这是女儿的字迹……”沈令蓁默读一遍,诧异道,“但绝不是女儿所写!”

赵眉兰当然知道这不是沈令蓁写的。

这词上阕提及的“玉塞”和“阳关”是旧时河西一带的两道重要关隘。但早在十年前,河西就已不是大齐领土,其间关隘也随之废弃,如今哪来的“狼烟”?

再看下阕,不难猜出这是一位暗慕将军的姑娘所写。可沈令蓁整日待在深宅大院里,又从哪结交来什么将军?

不论怎样推断,这首词都不该是女儿的手笔。赵眉兰之所以多此一问,不过是想确认字迹。

沈令蓁年纪虽小,却已于书画一道小有造诣,一手梅花小楷用笔精到,风韵自成一派,连她本人都无法否认,这字迹着实仿得太精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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