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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十分甜(67)

作者: 枕上听笙 阅读记录

道路还是那么窄,这些年可能修缮过,倒是不崎岖。某个熟悉的角落,苔藓一如既往地生长。

有几户人家还住着老人,开着门,悠哉地靠坐在藤椅上,老旧的电视机发出很有年代感的背景音。

大部分房子已经不住人了,门窗紧闭,落满灰尘。

外公的房子就是其中一户。

纪初从包里翻找出钥匙,插进锁芯。

锁的外层生了一层铁锈,锁芯发涩,纪初费了好大劲才打开。

房子里的陈设如她记忆里的模样,一个小厅,一间卧室,只是都蒙上了一层灰。

纪初拉开窗帘,光照了进来,灰尘在空气里漂浮。

房子虽小,但多年不住人,收拾起来很费时间。纪初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将房子收拾干净。

房子仿佛改头换面般,焕然一新。

除了小厅里那张桌子。

上面还摆着一张画纸,用镇尺压着,旁边是一方砚台,一只毛笔,砚台里的水早已经干涸,笔尖的毛已经凝结成一团。

这是外公画了一半的水墨画。

他去世之前,依然在孜孜不倦地画着。

他的私人物品早就处理了。不知为何,当时妈妈独独留下了这张书桌上的一切,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样。

看起来就好像外公从未离开过一样。

纪初坐下,轻轻抚过画的痕迹,眼前仿佛看到当年,矮小的她趴在桌前,外公弯着腰,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画画的画面。

纪初目光深邃,喃喃道:“外公,我还可以吗?”

还能重新拿起画笔,在阳光之下画画吗?

她还有反抗母亲的勇气吗?

纪初在老家待了很久,可能是因为回忆给这个地方添了几分暖意,令她心情平静。

要走的时候,为了把生锈的锁芯插好,纪初用了很大的力气关门,铁门咿呀咿呀的声音惊动了邻居的老阿姨。

阿姨大概七八十岁的年纪,发丝发白。

纪初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好,走路步子不太稳,走得很慢。

“小姑娘,你是?”

纪初恍然想起,她跟这位邻居的老阿姨以前也有过几面之缘。

只是过了太久,记忆在时间的洗礼下有所褪色,一下子没能认出来。

纪初笑着打了个招呼:“阿姨,是我,我是纪初,我们以前见过的。”

老阿姨反应了一会:“啊,是你啊,梁老的外孙女。我记得,记得。”

纪初的外公姓梁,痴迷作画,说话也有些文绉绉的气息,小时候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偶尔还会找他请教问题,他也会指点几句,街坊邻居便尊称他为梁老。

客套了几句,纪初就要告辞,老阿姨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等一下。”

她转身去了屋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纸张。

看得出这张纸放了很久,纸张泛黄,还有些折痕。

老阿姨:“你还记得当年那位徐先生吗?你外公在世时,他常来。”

纪初的目光落到纸张上,“徐学曜”三个字映入眼帘,后面是一串数字。

“记得。”

纪初的记忆里浮现一张不算清晰的脸。

她和这位徐先生只碰上过一两次,其他关于他的记忆都是通过外公的讲述知道的。印象里外公对这位徐先生很是敬重,他说徐先生是他的伯乐,语气里有终于遇上知音的感慨。

外公去世时,家里的好几个画筒都只剩下寥寥几幅风景画,原先那些画筒满满的放满了画卷。

通过邻居描述,才知道去世前一天,徐先生的秘书来过,运走了很多幅画,说是送去给徐先生看。

后来,她们就举家搬走了,自然没再碰上那位徐先生。

父亲说那个徐先生说不定是骗子,就是要骗走外公的画而已。

而母亲根本不在乎外公那些画作流落到了哪里,被人拿走正好,眼不见为净。

这件事表面上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除了纪初,这些年她一直想找到那位徐先生。

外公临走前,在她耳边交代过,那是他的遗愿。

只是他太老了,神志不清,说话也不清晰了,纪初听得很费劲,勉强听出几个关键词:“那副画,重要,徐先生,拜托你了。”

于是纪初凭借在外公家的那点记忆组合成了一句话:那副很重要的画,在徐先生那,拜托你一定要找回来。

纪初记得,外公画那副画时,神秘兮兮的,不肯让她看,说要等完成了再给她看。

外公:“这是一份礼物,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纪初:“给我的吗?”

外公沉默了片刻,才说:“不,给你妈妈的。”

说这话时,他的眼角似乎有泪花。

外公留给妈妈的那副画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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