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极昼(28)

作者: 鹭起 阅读记录

但也有个奇怪的地方,她爷爷身上的钝器外伤,她却全然不知道。

审讯室内。

白思语仰着头坐在桌子后,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焦急,漆黑的眼珠盯着杨循光,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杨循光看着这个个把小时前被他两撇胡子弄哭的小女孩,屈起手指敲敲桌子:“你不知道你爷爷身上的外伤?”

白思语不耐烦地重复:“不知道。推都推了,我还要多此一举刺他两刀吗?”

思路清晰,无法反驳。

杨循光:“交代一下你推你爷爷的具体细节。”

白思语怔了一下。

当时家里是一片漆黑的,她睡得早,却没睡着,一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音。

那声音很小,伴随着压抑的叫声,好像又是椅子在翻倒在地了。

她正在下床的身子一顿,肯定是爷爷半夜出来喝水,又把椅子碰翻了,接下来他肯定会呜呜啊啊地喊她过来,让她帮他捡一下地上的药粒,因为他不能弯腰。

到时候,她肯定一边帮他捡药粒,一边骂他。

想到这儿,她没有立即下床去,而是又躺回床上。

她很烦躁,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爱惹麻烦的爷爷,每次她骂完爷爷,爷爷都会和她道歉,红着眼睛,用那张没有牙齿的嘴和她道歉。

那嘴巴里只有一颗牙齿,一说话,就露出来,真难看。

既然知道做的不对,那为什么还要惹这种麻烦!

她越想越生气,连最开始那点不忍心都没了,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的陪伴,都有爸爸妈妈的爱护,而她,却要在晚上做这种事。

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爱护她,只有一个处处拖累她、麻烦她的爷爷。

如果爷爷能死掉的话,那爸爸妈妈会不会回来?

会回来的吧?

她心里闪过一丝亮,很快她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哆嗦。

怎么能这么想呢,再不济,那也是她的爷爷,是她在这个房子里唯一的亲人,偶尔也是问候一下她的。

她强迫自己忽略外屋越来越响的声音,强迫自己静下来,去睡觉,睡着了就好了。明天爷爷问起来,她就说自己睡着了。

她都帮了爷爷那么多次,少了这一次也没关系。

可外头根本安静不下来,那声音愈演愈烈,随之还有其他家具翻倒的声音,那被压抑的叫声渐渐清晰。

她心里一动,发觉不对,好像不是翻倒椅子那么简单。

可她不敢动,这时候,那个想法再次冒上来——要是爷爷死了就好了。那她就能看到爸爸妈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越不去想,那个想法越能侵占她的脑袋。

心口砰砰直跳,她觉得嗓子有点发干。

终于,她从床上爬下来,去书包里摸出美术课用的手工刀,她把刀子握在手里,一点点往外走,她一共走了七步。

每一步都那么漫长,脚踩在地上,有实实在在的感觉,可她心里却一直发飘,手心也冒汗,那把握在手里的手工刀似乎都蒙上湿气。

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似乎能清楚地记住这一路的每一个味道,空气里有潮湿的腐败味,还有新叠起放在床头的衣服上的洗衣粉味,这两种味道是那么的不同,当中,却还有一丝更不同于这一切的,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味道——那是一种腥味。

这味道很浅、很淡,但足够挑起她的神经。

她推开门,停下脚步。

她觉得自己很兴奋,说不上那感觉,就是觉得比她考试考好了,比孙老师对她笑一下,还令人兴奋。

她仔细嗅空气里漂浮的腥味,那腥味里有甘甜,有舒适,还有她的向往。

随后,屋中大亮。

那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美妙场面。

她的爷爷躺在地板中央,身上有三个血洞,鲜红的血液正往外淌,染红了地板。

她近乎痴迷地盯着那些从伤口里汩汩淌出的殷红色。

头顶的白炽灯安静地掉在那里,照着底下的三个人。

孙正非手里拿着一把刀,白刃上也沾着令人痴迷的殷红色。

白思语轻轻叫了一声:“孙老师好。”

孙正非微笑着将刀递给她:“试试看?”

第四刀,是白思语刺进去的,她看到爷爷躺在地上,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她看,爷爷肯定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

可那又如何呢?

她就是觉得很有趣,她不知不觉笑起来,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适,她把刀拔出来,看新的血液慢慢往外流。

这可比看那些猫儿要快乐多了。

她近乎贪婪地盯着爷爷身体上的血洞,浑身忍不住兴奋地颤抖。

上一篇:等风热吻你 下一篇:豪门老公破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