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182)

这话没错。

根据右心的反馈——许夜没想到“心脏博物馆”提前出现，他已经改变行踪，同时有脱离右心的意图，意图能掌控到他的信息越来越少。

从他最后一次的出现来看，他很可能要去见曹萌。

许昼伸手抚摸信封上鼓起的棱线，塑料胶带的触感贴着指肚，有几分涩然，

车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有节奏的韵律。

白檐打开雨刷，刷掉玻璃上的雨痕，

潮气从窗户缝隙里钻进车中，许昼抱紧胳膊，侧目去看窗户上坠着的雨珠，吸饱了水分，水珠越来越大，最后承受不住流泻而下，在窗户上留下一道蜿蜒痕迹。

就在此刻，车子陡然停下。

许昼往前一趔趄，脑门贴上窗户，凉凉的触感从脑门往下灌，她呵出的气息在窗户上留下一小块白雾。

透过朦胧的窗户，她注意到了，远处站着一个人。

白雾慢慢消散，那个人的人影逐渐清晰。

他离车离得比较远，但因为四周人少，身边还有一盏路灯打光，导致他的身影在这个茫茫雨夜里格外清晰。

是个年纪很轻的青年人，长相清俊，穿着简单。

此刻长身而立，磊落疏朗。

他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弓起的伞顶向四周倾倒雨珠。

半侧衣袖已经被打湿了，柔软的短发盖住耳朵尖，脸上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漂亮的嘴巴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目光干净温柔。

许昼一颗心砰砰跳的很快，不是因为他的模样，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她睁大眼睛，脑袋从车窗上弹开，上半身微微坐直，那只拿着信封的手僵硬不动，信封在手里也失去了任何触感。

她就这么看着那个他。

看他疏离地撑着一把伞，远远地望着自己。

第91章 第五音符07

【第五音符07】

最先打破这平静的，是白檐。

“怎么有只狗拦路。”她把喇叭按的震天响，并用车灯晃上去，一时间狗吠声起，听起来还不只一只。

白檐说：“我要是再快点，都得压成片儿。主人都在哪儿呢？”顿了一下，“领头的狗是哪只，我今儿非得宰了它。”

说着就要下车，许昼回神，赶紧拉她，同时抬头看向前面——恶犬拦路也就算了，就几只小泰迪，像一锅肉丸，个头都很小，毛发蓬松，凑在一块可可爱爱。

白檐也没想真跟这一锅丸子计较，被许昼拉住，就又按了几下喇叭。

估计是家养的宠物犬，并不怕喇叭声，依旧团在一块高声吠叫，企图拦住过路人的去路。

白檐逐渐觉得不对。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许昼也意识到，她松开手，让白檐下去检查，这个功夫，又侧过头往车窗外看，远处的路灯下只有一团黄光，雨丝分隔着画面 ，那个长身而立的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许昼有些恍惚。

然后听到白檐大叫，许昼赶紧推开车门，也走过去查看。

白檐大声呵斥那些狗，等她们叫的不那么大声，才蹲下。

许昼蹲到白檐身边，看到白檐用手分开他们的毛发。

她用小手电照上去，每只狗的身上都闪烁着细小的光泽，这是一圈铁丝，铁丝绕过狗肚子，和其它铁丝的连接点拧在一块，将这一群狗挨着圈在这个地方。

仔细看，铁丝上还有细小的倒刺儿，太小了，如果事先没有注意，贸然去解铁丝，施救者必然会被刺伤手。

不仅如此，白檐手电光下移，狗的爪子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爪子下头涂抹了厚厚的胶水，牢牢粘在地上。爪尖缝隙已经生出烂疮，周围一圈毛都是深褐色，打着结黏在一块，随着毛发被拨动，散发出一股腐味。

白檐只是扒拉了这一下，就赶忙收手，这几只狗凶的不行，龇牙咧嘴，嗓间有危险的咕噜声，再多看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被咬。

白檐不想多生事端，站起身，后退两步：“我绕开它们。”

她没注意到许昼发白的脸色。

等回了车里，她侧目看副驾驶座上的许昼，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替许昼拽过安全带，等许昼伸手把卡子卡住。才问：“这么有仪式感，不像是正常人干的，这是什么意思？”

——白狗生疮。

这是一句黑话，意思是前路危险，不要贸然过去。

许昼说：“让我们不要过去。”

白檐笑了：“我不信。这么大阵仗，就为了送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许昼目不斜视：“这种程度，说明前路极度危险，是比较高规格的警告。”

白檐问：“比较高？最高什么样子的？”

许昼犹豫了一下：“用猫。将猫……”她比划了一下，“然后猫身上会长许多蛆。数量越多，表示危险系数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