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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席恩深 山河盟重(42)

作者: 远游客 阅读记录

“那里不干净,我怕,求求你,让我生下孩子!”.

周翰抓紧她,“不干净,我让他们清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这个胚胎不能留着。”他忍住不叫它杂种,他担心激怒胡月茹。他冰冷决绝的脸让她胆战心惊,她很后悔沾惹了顾周翰。怕?她风流快活时可想有今天?周翰一点也不怜惜她,他甚至希望她死在手术台上,从此一了百了。

周翰等在外面,他听到胡月茹不绝的shen yin 声,和器械落到托盘里发出的脆响,他心里的巨石落地。在龌龊的地方和恶浊的女人,周翰反胃,他感到极度耻辱,他想念他的女孩儿,她柔软的身体,泛着光泽的、像雪一样娇嫩的肌肤,还有她偎在他怀里不胜娇的柔态……他不配想她,尤其在这个时候,他会玷污了他的女孩儿。

“我不要钱,你陪我回去。”胡月茹苍白着脸,她不在意钱,她希望周翰对她有愧疚,希望他照顾她,对她好。

“拿钱,雇车,自己回去。”

“我不要!”

周翰随手就把钱给了医生。她不要,他也不愿收回,他嫌脏。

“周翰,你等我一起走!”

周翰拂掉她的手,“不要再来找我,除非你想要钱。”他转身离开。

周翰自那晚的放纵后,再没心境给澧兰写信,他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他接到林氏电报那天,本来正在给澧兰写信,信写到一半,他愤怒之下搁了笔,第二天再看时,他就毁了信。他视澧兰为珍宝,但他现在无法在信里对她再述衷肠,他认为自己太脏,不配。他的生活里也没有趣事可以告知澧兰,他丢了寻找乐趣、感知乐趣的心,他的心因惭愧而一片灰槁。他对波士顿和哈佛的景致也不复有兴趣,他的生活是灰色的,只剩下功课,唯有澧兰的来信才能将他的生活点染成彩色,她的信文字典雅活泼、生动风趣、言之有物,周翰爱不释手。他埋头苦学,于商学院课程之外,又申请了法学院课程,他以沉重的课业来惩罚自己,一如那些清修的基督徒们,这是他的精神苦行。他和父亲一样,在感情上都有洁癖,认准了一个女人就心无旁骛。他在xing 爱上也有洁癖,他不能忍受自己对澧兰的背叛,他羞愧到无以自容。所以他自此很少给澧兰写信,他两、三个月才发一封信,信里也不过说说自己的功课,报平安。寥寥数笔,淡淡的,不涉情感,不述离愁。他在内心放逐了自己,可周翰没想过,他放逐了自己,既是放逐了澧兰,日后澧兰承受的苦痛都来自他的自我放逐。

“周翰,你第一次看到澧兰心里什么感觉?”波士顿的十一月,他们坐在露天咖啡座里,尽管有太阳也很冷。周翰端了咖啡说要坐在外面时,俊杰以为他有病,他日后要感谢周翰的“有病”。

“叫陈澧兰!”周翰想俊杰怎么突然问这个,待他发现俊杰直勾勾盯着他们面前走过去的一个女孩儿时,就微笑,“像被雷劈了。”

“去你的!”

俊杰后来告诉周翰那女孩儿叫吕淑君,极清丽,才到美国,跟姐姐一起在新英格兰音乐学院修习大提琴。“你没看见她拉琴的样子,专注而深情,美极了。”周翰想得出,澧兰弹琴时亦如此,令他心动不已。俊杰去新英格兰音乐学院很多次,刻意制造各种机会与吕淑君相遇,还托人帮着介绍,围追堵截地,终于女孩儿有了回应。俊杰整日神采飞扬,周翰以为他的嘴快要咧到耳根了。他跟澧兰一起时眼里也闪着光。

没多久,俊杰以前的风流韵事传到吕淑君耳朵里,,女孩儿毅然决然地和他断了往来。

“大丈夫何患无妻?不是吗?”俊杰咬着牙对周翰说,颇有壮士断腕的悲壮。

“应该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可他只要澧兰一个人。

“可是跟不同的女子做夫妻,人生就不一样。”俊杰改天又满脸痛苦。

“你有功夫跟我在这里磨磨唧唧,你就去找吕,吕什么来着?就那女孩儿。你去跟她说。”

“吕淑君,你还关不关心我?”

“亏你是男人!”

“有用吗?我都去求了好几回,她就是不肯谅解。我说那是我遇见她之前的事,而且我也不爱她们……”

“她们?不是‘她’吗?”

“唉,在普林斯顿还有两个。”

“你他妈的活该!”周翰咧咧嘴,俊杰没轻省。

“你别落井下石了!你猜她怎么回复我。”

“怎么说?”

“她说在她的观念里,感情上的事很重要,不可以当儿戏,更不可以逢场作戏。她希望彼此双方都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周翰沉默不语,他已亲手毁了自己的清白。他尽日苦读之余,望着窗外思念澧兰,他时常有冲动要给澧兰写封信,坦诚他的不忠,恳请澧兰宽恕。他甚至想把澧兰接过来,当面跪求她的原谅。这个女孩儿才和俊杰相处三个月,就如此在乎俊杰的清白,那么澧兰呢?他们情长意浓,澧兰不染纤尘,自然更希望自己的恋人干干净净吧。澧兰会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