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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席恩深 山河盟重(269)

作者: 远游客 阅读记录

管彤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院墙上的蔷薇无人打理,长得疯野,刺眼的一片白,似她目下的心境。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狂飙,冲到街上,她要做些什么来倾泻自己的哀怒。一个女人迈着碎步抱着婴儿贴着墙向前,她虽然改了装束,一看她的举止就知道是日本人。管彤冲过去,奋力夺下女人手中的杂种扔到地上。她揪住那日本女人的头发,没有人拦她,大家都冷眼旁观。日本女人反抗,阿妈们就帮着管彤钳住日本女人的手臂。她揪住日本女人的头发往墙上撞击,一下下,血肉飞溅开来。等那具身体终于没了□□、没了生气后,她就甩开它,愣愣地看自己双手上的血。

地上杂种的啼哭令她回过神来,她走近那杂种,眼里的杀气渐浓。她欲抬起脚来狠狠地跺下去,杂种的啼哭阻住了她的恶念,她杀人的眼恶狠狠地瞪视地上的杂种,然后移开。

啼哭在一声惨厉之后戛然而止,有人做了她未做之事。

以血洗血,她们应得的,管彤心里没有一丝愧疚!

马尼拉光复后,另一位知情者侨民廖西白在马尼拉一家中文报纸上发表了一篇《目击记》的文章。他说1942年4月17日,他正在华侨义山指导当地难民开垦种菜,日军把他们全部赶走。他藏身在旁边一个小阁楼上面,从缝隙里目睹八位烈士被害全过程。

“日军枪杀中国人民于此地已有三批,余闻之不禁毛骨悚然。17日上午照常往视,又有人告曰,日军又要枪毙良民矣。经令土人用水浇土预掘墓穴,想因久旱不雨,地质坚实如石块故也。下午一时许果见日兵拘押身穿白衣多人,鱼贯而至,至堂左对面之斜坡止步,排列成行。余等屈指一算共有八人,远望其中有身材高大者,但面目则难辨识。”

他说八位烈士都被遮住面目,日本宪兵在他们后面站了一排,一声令下排枪齐发,烈士们就纷纷跌入预先挖掘好的土坑中。身材高大者扭转身体,以手指心,在日本宪兵的射击下跌入坑中。日本宪兵拥上前去,用刺刀在每个人身上乱刺乱戳。然后命令菲工以土草草掩盖。

日军骇然违反国际法杀害外交人员是不光彩的事,外交官们被害后,日方始终对外隐瞒八人遭遇。

1945年8月6日、9日,美军对日本广岛和长崎分别投下原子dan,管彤立刻去祭奠浩初。她每天必来墓地,她怕浩初寂寞。她以酒酹地,告慰浩初英灵。管彤在回去的路上买了酒、肉、蛋糕、战时罕见的巧克力、罐头、各种蔬菜和水果,尽她所能地背回去。

气氛沉闷的家里投进一缕阳光,母亲悲戚的脸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孩子们便欢欣起来。嫲嫲们赶着做菜,摆满一桌,管彤打开酒庆贺,给每一个大人都斟满杯。

“管彤,日本人民是无辜的!”年纪更长些的德国女人愤怒。

“日本投入战争几百万军队,每一个兽兵都来自你所说的‘无辜的人民’。他们在亚洲的屠杀罪行招致自身的灾难,他们是卑劣的种族,不值得同情!我但愿这两颗原子dan是我投下去的!原子dan下无冤魂!”

“太残酷了,管彤,整个城市顷刻之间化为火海!”

“罗伯特.李将军说过,‘战争如此残酷是件好事,否则就会有人喜欢它’。”管彤淡淡地说。

“愿上帝宽恕你,孩子!”

“你应该感谢你的上帝使美国首先拥有原子dan,而不是日本和德国。科学有其自身的逻辑和正义!”

第101章 莫道桑榆晚,人间重晚晴(1)

1945年4月底,顾周翰和顾经国两兄弟在临近岗头村的路口下了驴车。天空明澈,熏风和畅,满目是鲜活的绿。泉水从涌泉寺流到山脚,汇成溪水,溪上盛开着说不出名字的花,岗头村陷在花海里。

经国在路旁的茶馆停下来,周翰径直向前,他越走越快,跑了起来,把经国甩在后面。这是他熟悉的田埂,他和澧兰经常带维骏来散步。好像有熟人招呼他,他不理,近乡情怯,他要赶紧弄清楚他娇妻、幼子和老母的安危。他看见那农舍、篱笆和小院里的人影。有一个女人飞奔出来,“周翰!周翰!周翰!”澧兰惊叫,她英武的爱人终于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充斥周翰的心胸,她安然无恙!他的女孩完好无损!周翰记得澧兰的话,她说如果日军攻到家门口,她就开枪自杀,绝不会污了顾家的门风。分离的日子里他日日牵挂她,后悔离开她,他奋勇杀敌,就是要把日军阻在国门外,保住一家老小的安全。他向她展开双臂,那姿颜婉妙的女子奔过来,他看得见那妙目里欢欣的泪。

澧兰用尽全力拥抱丈夫,她从未这么疯狂地亲吻过周翰,他们唇舌交缠,拼命地攫取对方,他们吻得感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