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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席恩深 山河盟重(209)

作者: 远游客 阅读记录

“冲啊!跟我来,往上冲!”营长张琦哑着嗓子嘶吼,奋不顾身冲在队伍最前面。正在向上攀爬间,他突然松了手滚落到一个土坡后面。周翰猜他是中弹了,战友们抢着去救他,被日军的机枪火网罩住,瞬间就被撂倒了五、六个。经国怒起,被周翰一把按下,“他们在树上,打他下来!”狡猾的日本兵把重机枪架在树上,瞄准大家扫射,机枪吐出火舌。兄弟俩枪中的子弹连珠似的发射过去,树上的两个日本兵连人带枪栽下来。

“兄弟们,冲啊!”蒋元连长纵身而起,带着大家向上冲。周翰兄弟奔到土坡后,见营长张琦身中数弹,血流如注,“不要救我,往前冲!”他在生命垂危之际仍高喊冲锋。周翰招呼来担架兵,看着他们抬下营长。他要与他们永别了。兄弟俩对视一眼跟着战友们冲上高地。

第1营营长杨振汉率部协助3营向501高地及右翼攻击,日军继续抵抗。远征军的四七迫击炮发挥威力,致使日军立脚不住,纷纷溃退。战士们终于冲上高地消灭负隅顽抗的敌人。

英式“恩菲尔德”军刺、两把勃朗宁手qiang都摆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周翰手握步qiang伏在高地上向下俯瞰,这是肉搏的间歇,他们再一次击败日本人的进攻。

眼前的油田里到处散落着采油井架的残骸,粗大的输油管蜿蜒向前,静静的拼墙河水在远处流淌。担架兵把负伤的将士从火线上抬下去,伙夫挑着饭摇摇摆摆的送上前线。山凹里、油田边,到处积起一堆堆的尸体。日机不断飞临上空助战,向中方阵地猛烈轰炸扫射。

这一场火网中夹着白刃肉搏的鏖战,此刻在周翰眼里却现出异样的宁静,周翰被密集的炮火轰击到短暂失聪。战场如同一幅油画展现在眼前,仿佛是澧兰从欧洲带回来的油画册上的博罗金诺战役——库图佐夫指挥俄罗斯军队在科洛查河边对阵拿破仑统帅的法国侵略军。双方共投入28万军队和1200门大炮,一场规模宏大、空前惨烈的战役,也是拿破仑战争中最大最血腥的单日作战。从高地到丘岭,从平原到沟壑,炮声轰鸣、烈火冲天,骑兵的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战马雄姿百态,交战双方的步兵方阵刺刀相向,汇成滚滚洪流——作品收藏在法国凡尔赛宫。

妻子说还有一幅同样描绘博罗金诺战役的鸿篇巨制,长115米,高15米,由俄罗斯著名的军事画家鲁勃绘制,1912年8月沙皇尼古拉二世亲自为全景画揭幕。感谢上天赐予他澧兰,他生命里的重中之重,没有澧兰,他不会知道生活有多精彩!

“他们又来了!冲上来了!”经国的嘶喊伴着轰炸声突入耳中,宁静被一把撕掉,周翰恢复了听力。这没完没了的白刃劈杀还要继续,周翰为澧兰而战!他要活着回家!

敌寇的大股援军赶到,并集中火炮向501高地猛烈反扑,以致我军对501高地屡得屡失,屡失屡攻,争夺极为激烈。在敌军优势兵力的压迫下,主攻部队第3营利用迫击炮及轻重机关枪的掩护,反复肉搏冲杀。中国官兵不改一往直前的锐气,官长们更身先士卒,领导冲锋。下午二时,113团卒将501高地占领。

下午三时,113团克复全部油田,攻入日军最后一道封锁线敦贡村,救出被俘的英军官兵及英美新闻记者、传教士和英军眷属等五百余人。坚固的建筑物里仍有少数日军在顽抗,113团一面肃清残敌,一面固守要点掩护英军俘虏撤退。下午五时,枪炮声渐渐稀远,日军加速向后撤退。

六时许,被围的英军七千余人全部获救。三天的苦熬已使他们狼狈不堪,但是那些被解围的英军官兵们竟没有一人先去取饮水和食物,他们泪流满面,像孩子一样高兴得又喊又跳,把衣帽扔向天空。他们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对中国将士示意,高呼“中国军队万岁”,热烈拥抱、狂吻前来解救他们的中国士兵。英军的热情让许多中国士兵诧异,劫后余生的心情该是多么狂喜。

一战,三昼夜,他们毙敌一千二百余人,自己折了两百人,三百人受伤,连与他相厚的劈刺教练也没了。当获救的英国人狂喜地拥抱他时,周翰木然不动。

“很多人都去了,我们还在。”经国黯然。

“你杀了很多日本人。”周翰了解弟弟自责自己冲锋陷阵不够勇猛,没有一马当先。“最重要的是我们杀敌,并且活下来!”

仁安羌解围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军队在异域御敌首次取得辉煌战果的一次战役,并作为以少胜多、以寡救众、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之敌的战例载入史册。英国官方将英军在仁安羌脱险称为“亚洲的敦刻尔克奇迹”,并将4月20日定为“光复仁安羌解救英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