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卿(94)

……

这日，晨起之时正在梳妆，又有小丫头前来传话，说是许懿生辰请她出席，不出所料她又找借口推脱。

这次似乎没那么好运，因为不多时，沈清言大步走进来，面容冷漠。

落影一看他如此神色，手中的木梳吓得“啪嗒”一声落了地，忙捡起擦拭后，才低头唤声：“大爷。”

他不理，只冷道：“你给她穿戴好。她今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完也不看她反应，径直走出门去。

“夫人……”落影捏着梳子，弱弱地叫了一声。

书卿默然一会，轻声嗤笑：“凶什么凶啊？”然后幽幽地看着落影道：“愣什么呢？没听到么？我今日必须去。赶紧打扮着，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46章 未宴

许懿的宴席设在醉雅楼，沈清言一早就带书卿出了来。

可才到醉雅楼，许懿的小厮便过来传话，说许懿因被贺寿的下属绊住了，没那么快到，所以两人只能在一个雅致小阁间喝茶等待，珍珠服侍在侧。

两个人沉默至极，偶然有你问我答，只一言没一言地论道府里的事情，更多是沈清言吩咐，书卿在旁应答，说着说着，话就没了。

书卿淡淡喝茶，沈清言目光定定落在远处，眸子一阵沉思，思绪渐远。

正是安静时刻，门外却传来一言一语的琐碎话语。

一女人说：“呀，那不是雨归夫人吗？”

话音落尽，书卿自然顺眼望去，竹帘外，那抹艳丽的色彩瞬间涤荡心灵，原来在看她。

——林雨归真是人人倾慕的丽色，她仅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即便没有披金挂银，珠光宝气，仍是哪里都能瞩目的焦点。众人尽是那被自闭的月、被羞了的花，书卿自愧就算自己流光溢彩，也挡不住美人的风姿。

另一个女人似乎没听清，问：“什么夫人？”

“雨归夫人呐。”女人又重复一遍。

沈清言眸色黯淡，无声地端起茶杯往嘴角一送。

“哦——听说这位夫人长得倾国倾城，我是从来不知道嫦娥长什么样，如今见了她，我心里算有个底了，果然是翩若惊鸿啊。”另一个女人感叹道。

女人接话继续悄声说道：“正是呢，都说小秦楼花魁佳人如画，现在看来给她提鞋都不配。据说皇宫里的五皇子和沈大公子都曾求取她，还大打出手……”声音虽然小，但隐约把大致意思传了过来。

沈清言放下杯子，手在桌面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吓得珍珠身子微微晃了晃。

外头说话的人，继续在说：“一个皇子，一个公子，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这夫人命真好。”

“那是！说起他们三人的事，能说两车话。”

“你知道？你和我说说。”

珍珠偷偷瞄了瞄座上两人——书卿神色如常，沈清言脸上凉凉的全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你不知道？说书先生回回不少，你竟不知？”

“别卖关子了，快说。”

“据说沈公子不近女色，五皇子正好相反，侍妾堆满了庭院。忽然都知道了有这么个神仙似的美人，一下，沈公子转了心，五皇子着了魔——”

沈清言的脸渐渐整束起来。

珍珠已经出了门，低声呵斥了闲语的女人，把她们吓得疾步离开。

阁间又陷入安静，沈清言的脸色一直阴沉沉的，没说话，忽听得书卿细细的声音若有若无传来：“初若容貌七分像，莺萝性子八分像，不管怎么像，还是本尊最美。”

沈清言眼色蓦地跳跃，刹那间别开了目光，寒声道：“夫人方才说什么？”

书卿淡白梨花面上浅浅一笑，敛起袖子斟茶道：“大爷听错了，喝茶。”

似乎一翻而过，门外小丫鬟掀开帘子回话道：“沈君，夫人，林夫人请见。”

书卿看到沈清言捏紧了酒杯，她眼神凝滞了一小会，便回过首笑盈盈问道：“是哪个林夫人？她要见谁？”

小丫头没想太多，正要回答，就听见沈清言说道：“这里除了夫人，还有谁能见？”说完，他已经收敛起衣衫站起身，信步走出隔阁间。

小丫鬟已经进来，收拾好桌面，换下另一套茶具。

没等多久，身后响起了掀帘子的声音，再是一阵细腻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又默了，才终于听到她的声音：“沈君夫人。”

书卿坐着没转过身，只是缓缓地倒茶，边说道：“雨归夫人，好久不见，请坐。”

雨归依言走至她面前，两人相向而坐。

雨归心口深觉莫名怪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从五皇子手中逃脱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沈君救她之时，沈夫人正在五皇子魔爪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不安地往下垂，又不敢直触书卿的目光，一度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