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卿(9)

早在门口处等候的丫鬟忙紧身追迎过来，三步作两步扶住她，不知怎么回事，吓得忙问：“姑娘，姑娘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

她手指发抖生冷，转过头来已是泪流两行：“我想找五哥……”

丫鬟慌张一片，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用绢子擦着她的眼泪：“姑娘怎么哭了？和五姑娘拌嘴了？”又补了一句：“国公爷近来让五爷出远外见世面磨练磨练，所以才同了商队去烟郢，没半个月怕是回不来。”

“我还能等他回来吗？”云嬑擦了泪默然道：“我还等得起吗？”

丫鬟不解怔怔望着她：“怎么等不起？姑娘这是？”

云嬑别过满脸泪痕的面，呼吸中夹杂着轻微的颤抖，心头已是大乱。她望向烟郢方向，入目一片茫远，只有窗前树影斑驳，风声呢喃。她疲惫地说：“你先下去吧，我自个躺会。”

丫鬟依言下去了。

第5章 新题

今日的晚饭罢后，几个女眷都留下，并进了多个婆子丫鬟陪秦氏聊天。书卿早想回去，可看众人在此，不好先行，于是也留着。落琴捏着秦氏的肩膀，秦氏惬意得半眯着眼睛。因过两日便是六月十九观音诞，秦氏趁此不急不缓说道：“往年咱们家都是在南庙拜祭，今年且去去静明寺。”

云婳本就觉得不能出国公府门槛甚是无趣，听了这话便欢喜雀跃，嚷嚷要去了。

一婆子嘻嘻笑道：“静明寺，是皇家寺庙呢，皇太后一年去进两次香。咱们今年能去，真是太好了。”

另一媳妇也欢喜道：“咱们正愁没个新鲜去处，太太您说这话正好。”

落琴却道：“静明寺离昭京也有一个多时辰的路，太太一路颠簸，怕是不好。”

听她如此说，秦氏表示无妨，道：“也不是天天如此，难得一次，不碍事。传下去，说有要逛去的，只管跟着去。”喜得一众婆子丫鬟合不拢嘴。

书卿低眉敛目，笑道：“我就不去了。”众人闻言，抬头看她，她笑着解释：“这静明寺我是一月去一次，虽未进正殿，路也熟得不能再熟了。”

云嬑轻声问道：“大嫂，每月去静明寺作甚？”问得秦氏等人也抬头关切。

书卿倒是话中透着轻松：“这里有个缘故：我约莫三岁之时，生了场大病，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绝望之际，外祖家来个老嬷嬷，给了个方儿，说认棵百龄古树作干娘，可平安长寿一世。当时人皆异，母亲也是急病乱投医，信了这方儿。闻得静明寺后院便有棵上百年的老银杏，香火不断，便真地认了起来。”

云婳歪着头打断：“那可是有用？”

书卿笑着点点头：“后竟是奇了，我的病就此好了。母亲感天谢地，自此捐了千两银子护住这颗老银杏，命我月月十五来拜。可巧昨日便去过了。”

秦氏也长舒一口气：“果然多烧香拜佛真是好的。你也不缺这一遭，况这是观音诞，且去走走吧。”

话已到此，书卿只得答应着：“太太说的是。”

秦氏满意地半眯了眼睛，又对坐得远些不曾言语的梦潇说道：“你也去，见见菩萨，不能老是在家闷着。”

梦潇先是一愣，而后淡淡点头道：“是。”

到了观音诞这一日，已是聚了众多人。沈清言自然没有兴趣，沈清翊忽有客造访，沈清思去了烟郢，所以便是管家带了好几个家丁去开路，打发闲人。而云婳早早等在秦氏这里，书卿带着珍珠随后到。

本是约了云嬑出来，却迟迟不见她，云婳便不满说道：“四姐姐怎么不见？难道是还在睡懒觉？不该啊。”

书卿开解道：“梦潇也未到，你太着急了些。”

云婳撇撇嘴，想了想道：“不行，我去闹了闹她来。”说着，一直往毓秀苑来。见云嬑已是着好衣装，呆呆坐在床沿边，一双黯淡的眸子看向云婳。

云婳只当她是常日里的多愁善感，更想拖她出去散心，嚷道：“四姐姐，如何还在磨蹭，太太要出发了。快走吧。”说完拉着她的手就要出去。

“云婳……”她抿了抿唇角，犹豫了许久，动作那样轻缓。

云婳回头问她：“怎么？”

她又不再出声，只是那双眼睛却又似乎一直在想说着什么，直到后来丫鬟来催促，她也不得不出了去。一众丫鬟婆子媳妇最后各自上了马车。于是一路纷纷簇簇，锦绣香烟。

路上，书卿悄悄掀了帘角往外看，一路鼓乐齐鸣，家家设香案，供果品，磕头祷告，尤其越靠近静明寺，各种拈香、供佛和诵经等越浓厚。

不多时，已到静明寺前门，下了车，方丈率一众僧人来迎，与秦氏敬礼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