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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卿(83)

作者: 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多肉 阅读记录

门似乎没有一下子推开,被沈清言连踹几脚给踹开了,进去之际,有股微弱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两人目光同时锁定,只见她缩着床沿,赤着双足;本该盘起的发髻成了青丝凌乱,散于肩头;脸色煞白之外还有消去不少的红指印,眼底多了一股呆滞的平静;左右手都深深地藏进衣袖之中,却环抱住自己,紧绷起来。

珍珠随即扑到她脚下咬了唇,痛哭道:“夫人,您没事吧,怎么样了?可让我们好找……”一时间没人说话,房间霎时安静,除了珍珠的哭哭啼啼。

片刻难堪的静默,沈清言不觉摸到她的肩膀,好久才抿动唇角:“夫人受惊了,有无受伤?”

她没有立即回答,先是失神地凝视他,凝视得窒息一般,仿佛目光又涣散到他身后的某处地方。然后有气无力地一手扶住床沿,缓缓倾身站起,脸上上的呆滞变为不辨的悲喜,明灭不定,忽而哀伤,忽而讽刺,只在最后变得平缓,道:“没有。”

良久,沈清言才道:“既然无事,夫人出去吧。”声音极为暗沉,语调更是缓慢,然后伸出手来想挽住她,被她随意侧身而过。

她攥紧左手的云袖,使之裹住伤口,脚步没有半分停滞,走出房间。

珍珠早为她穿上鞋履,披上斗篷。

小秦楼里已把闲人全打发,承昭王带来的士兵全在小秦楼外边守候,从房间到后院皆无一人。

珍珠扶她上了马车。

那沈清言要处置善后之事,并未一同回来。

珍珠一上来便眼圈发红说个不停:“夫人,这几日,可受了什么委屈吗?快告诉大爷,大爷和承昭王为您讨公道!”

“讨公道?”她呆滞的眉头不为人察觉皱起,清幽道。

“当然了,大爷请了承昭王介入排查,才找到您在哪里的。这两天府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国公爷和太太一直寝食不安,我们更是……差点吓死了。”珍珠又狠狠骂道:“那贼人真该挨千刀万剐!”

贼人?看来珍珠还不知道幕后主事。

她感觉手腕传来粘腻的湿热和钻心的痛楚,直到忍不住才徐徐伸出一直藏于身后的左手。撩起袖口,露出那伤口血迹未干,竟生生止住了血,只是血肉翻飞,触目惊心,像悄悄绽出的一朵红色蔷薇,换来珍珠骤然挑眉瞪眼:“夫人……受伤了!让大爷停下找大夫去。”

她右手一扬,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像是在努力平复内心一股无名之火,话语轻轻:“不用,不用跟人道起,回去自己处理即可。”

珍珠又开始呜咽不已,道:“为什么?流这么多血,多疼啊,还会留疤……”

她凝视珍珠,幽深又薄凉的眼神不散,然后淡定又温和道:“看大夫就不疼了吗?就不会留疤了吗?又不是伤及性命之事,无碍的。”

珍珠顿时不知道该回什么,默然,只能找干净的帕子,帮她料理伤口。

马车一路驰骋,很快回到国公府。

因是沈清言提前下令不许过问和议论此事,于是知晓的人不多,且口实密禁;不知晓的人也不敢轻易过来打扰清净。

她回到东院。珍珠便唤落影准备清水,白布和药膏,清洗并轻敷伤口,幸好不深,珍珠在侯府的时候跟着书璟学过些包扎之术,没一会就处理完了。

她磕着眼睛,倚坐在椅子上,淡淡吩咐:“备热水我要沐浴。”

……

遣了珍珠落影到外头去,她一个人浸在水中,水汽氤氲,视野变得迷茫。

——沈清言的书房干干净净,有章有序。

某日她顺眼望去,那常用的案几光亮如新,上放着一卷未收齐的画轴,走近一看,是幅美人图,似乎已有些年月,因为卷角微黄。里面女子容貌好出挑,完全不输任何古今书中所说的丽人,含羞垂首,微微浅笑,身著紫色罗纱,越显娇弱之色。

仔细端量这幅画,那一笔笔落下,勾勒出的眉眼,神态,身量都极其逼真,使得画上的人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对她笑着。

“叫我雨归就好了。”

“故人爱兰。”

“倒是挺有咱们家姨娘的品性。”

……

串联起来,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她两手扣死木桶板子,硬硬把那板子扣出指甲印子和木屑,冷嗤自语道:“果然不差的,不差的!”

只是微微闭目的一瞬间,她却做了一个简短的梦。

梦里的他转过身来,冷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温柔;梦里他携她而去,背影双双,独留自己穷极一生寻觅辗转,却如孤舟漂泊始终无法靠岸……

桶里的热水好似变成了满江碧绿的水,水汽仿若缥缈于山间的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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