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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卿(20)

作者: 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多肉 阅读记录

果然晚间,沈清言回来,左寻右寻不见,问她。

她直直道:“烧了。”

“你烧了它?”那双夹杂着些不可思议的眼突然得到了答案,于是一切烟消云散,幻化成了冬月的檐冰:“你为何烧了它!”

沈清言掀翻了茶盏。

她怔住,大冷天惊现一身冷汗,一时不知所措,恐慌地攥紧手。正欲解释,他已不回声,回应她的,是无穷无尽的黑夜和沉默。

冬日的月光透过窗纸模糊地倾泻入室,映着错落的枝影,衬得她愈加清寒深刻。刹那间,锥心刺骨的疼痛袭上心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听着他清浅地呼吸,一遍又一遍地翻身,更漏一遍又一遍准时响起,她才意识到,她在黑夜里一直清醒着。沈清言五更天时就起身,对上她寂寥疲惫的眼睛后,便面无表情离开了。

她足足又躺了一天的床才恢复过来。

那块帕子承载了他的某个过往吧。书卿想,自己确实错了,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毁坏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换做自己也会生气。奇怪的是,他又好像当这一连串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如常往回来这里,不然就去书房,有事一样吩咐。正是太过如常,以至于心里生发出来的恐惧很快就能够被更大的忍耐包容,她只觉得这样如常表面下鲜为人知的深深淡漠,是他这类男人惯有的一面吧。

所以她要更加谨慎,小心翼翼去呵护他们夫妻之间不能触碰的脆弱,包括他书房里那盆极爱的兰花,包括偶尔见到的一幅美人图,仅此罢了。

“好漂亮的玫瑰!”

书卿呆呆失神,听着外边一声女子的惊艳赞叹,心里一阵惊讶——那不屑窜门的梦潇怎会踏足浣沙东院?她赶忙出去一看,只见梦潇驻足于“蓝妖”之前,张开的唇惊叹地又合上了,眼底尽是高山流水偶遇知音的羡慕。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朋友,她展开了难得一见的笑颜,如画一般。

“你要喜欢,就再搬去。我也不会护养它,放着可惜。”书卿已由梦潇身后行至眼边。

梦潇心知这是之前她退回来的那株玫瑰,微微自叹:“原是我有眼不识,与它无缘,罢了。嫂子是个有福之人,总能养好。”

说话间,屋子里传来阵阵茶香。

书卿笑道:“已煮好新茶,四夫人可否赏脸一品?”

梦潇傲然一笑:“如此,便不客气了,请。”

一回生两回熟,两人慢慢熟络以后就常来往起来。渐渐地书卿才知道,梦潇的清冷还真是对人的。她很讲究志同道合,更讲究洁净唯一。云嬑云婳的世界太天真浪漫,有些事情是她难以说道的。倘若没有那盆蓝妖玫瑰,想必她和梦潇也没有这样的契机。

初夏午后,闲着无聊,书卿便自己踱步到了画眉院,意欲寻梦潇去说话。不想步入院中,鸦雀无闻,下人们都躲到树荫下小憩去了。书卿来至梦潇的房内,见梦潇支着手肘在桌几边睡着了,旁散着针线,原来是帮四爷作鞋底。书卿不好惊扰美梦,便想走。

刚好梦潇醒了,见着她,忙起身,悄悄笑道:“来了也不叫一声。”

书卿倒问她:“困成这样也不榻上去?”

梦潇摇摇头:“不了,白日里睡多,夜里倒不好睡。”

书卿又客套:“四爷不在家?”

“他早出去了。”梦潇一边收拾针线盒,一边招呼着:“来这里坐。”

书卿依言坐过去,刚好顺眼看去,床头上是个瓷枕。她近来脖颈有些酸,想起弟弟书璟曾让她多睡睡瓷枕,所以正物色着,不禁想去看看,便走到床沿。“你竟爱用瓷枕?”她托起那方瓷枕,是云头形青花纹瓷枕:“我用了不好,觉得搁着难受。”

梦潇转过头,唇角微扬,意味深长:“你真当它只是用来枕的?看看那还有甚东西?”

拿开瓷枕,果见下方还有一支玫瑰钗子,古怪的组合,书卿不明,有些愚真地问:“不用来枕的,还能做什么?”说着狐疑看向梦潇。

只见梦潇右手支靠着后边的软塌,左手放在前面,有些侧着身,夏日穿得清透,雪肌玉肤,玲珑尽显,非常妩媚。她沉默不语,却嫣然娇笑。

“又卖什么关子?惹人厌。”见她不肯说,书卿转身继续看瓷枕,青花图案精巧,制作细腻,真是好东西。

却听得梦潇的声音浅浅从身后传来,一字一句,韵律抑扬入了耳:“花漏怯春宵,云屏无限娇。绛纱灯影背,玉枕钗声碎。”

书卿听了,一时没有留意,徐徐转过身来的同时,细细去读那词,反应过来之后,只觉桃腮连耳通红,僵住了身,口中失了言语登时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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