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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178)+番外

郑文浩气愤道:“陆小姐一下发热一下气短,三天两头出状况,陆老头子最爱当着众人对着姐夫掉眼泪抹鼻涕,说自己夫人去得早,只有一个女儿,又说愿意献出身家以求姐夫照顾好陆颖之。姐夫拉不下面子,想拒绝也不能。”

桐儿咳了一声,郑文浩闭上了嘴。

我忍不住冷笑道:“陆老头空口白话做文章,也没见他真把全部身家献出来!”

郑文浩气道:“他当然不过是说说!没了兵权,陆家父女就什么都不是,又拿什么来要挟姐夫?”

兵权。

我没有吭声。

东军百万雄师,就算有三分之一死忠陆家,就可以叫这片江山再度来个颠覆。北辽袖手旁观,是因为押准了萧暄不败,而不是卖我救他们太后的面子。如果看着这边两败俱伤,我赌一两银子他们隔日就挥兵南侵。

郑文浩抱起云香,大步走了出去。越风不知道何时赶了回来,见他这架势,衡量片刻,还是挥手遣退了士兵,放他离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默默同云香道别。

越风护送我们回房。屋里没有火炉,只有一盏煤油灯,饭菜都还摆在桌上没有收。

我把手一摊,“没有茶水,也就不招待你了。”

结果越风把脸一板,转身走了出去。

不至于吧,不就是一杯茶!

“怎么回事?”越风在外面厉声训人,“怎么连个火都没有,给的又是什么饭菜?”

“越侍卫,是属下们不服气。那女人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弟兄,难道还能在这里吃香喝辣?”

“荒唐!”越风怒,“道听途说,胡思妄测!”

“可是外面都这么说……”

“你们是王爷的兵,别人怎么传,你们干吗跟着信?”

“可是她若没有嫌疑,王爷干吗把她圈禁起来?”

我听了半天,忍不住走出去,问:“外面都说了些什么?”

那些士兵们这下反而呐口无言了。

我问:“那是不是全军将士也都认为我也是奸细,呼吁要惩治我?”

越风很尴尬,斟字酌句地说:“外面的确有很多不利于姑娘的……传言。请姑娘不用担心,只要是谣言,时间一久,自然不攻而破。”

我忍不住苦笑。只是无意的谣言好消散,有意散播的中伤,却不那么容易摆平啊。

越风铁青着脸说:“无非是些造谣生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你一路救死扶伤,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

下面几个似乎受过我恩惠的士兵连忙点头。

我不过是个小女人,房间制造谣言中伤我,有这个必要吗?

越风亲自带人送来了火炉热水和饭菜,解了我们的急。虽然有了火炉,我还是睡得很不塌实,做了无数混乱的梦,醒来却一个都记不起。

正在赖在温暖的被子里舍不得起来,忽然听到远处城里响起炮声。

“是礼炮。”越风送早饭来的时候告诉我,“今天举行先帝殡天第七日。七天后是天祭,然后就将先帝送入皇陵。”

“然后就是新帝登基了?”我问。

“是。”

我靠在门上,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那个人,就要登基为新帝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众人口里的燕王是那么的陌生,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心里最原始最美好的萧暄,我的二哥,潇洒、坦白、乐观、自在。

可是现在这个人,那些荣耀、光环、至尊,还有阴谋、斗争、牺牲,让好好的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显然是他已经走出我们之间的小圈子,走向另外一个复杂的、成人的世界。而我还踯躅不前,畏惧地畏缩在原来的简单纯净的世界里。

我问自己,我真的有勇气吗?我真的有能力,有决心和毅力,去站在他的身边,面对接连而来的其他女人,面对一个暗流汹涌的朝廷,面对一整个需要安抚治理的天下?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可是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给我这个答案。

爱情热烈而浪漫时,什么事看起来都简单且容易,可是一旦稍微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其中的困难矛盾就会浮出水面。我恐惧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男人有可能被抢夺而走,我更恐惧生活变得我难以招架。

我也突然在这个寒冷而寂寞的清晨,分外地想念以前的萧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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